苏夏甫一踏入熟悉的宫殿,尚未从外面的尘嚣中完全抽身,耳边便骤然响起了宫女们关切的纷扰。她们的问题如翩翩彩蝶,纷至沓来,每一句都带着宫廷里特有的细腻与紧张,仿佛是丝线编织的网,意图捕捉她旅程的点滴。
荷叶轻颤,似在低语:“公主殿下,您终于归来了?陛下提及,宫廷之中添了一位小郡主呢。在这湖光山色之间,您过得可如意?咦,那位娇嫩的小公主为何未曾同行?莫非她在别处嬉戏?公主,您的瑰宝子女何在呢?”
苏夏的忍耐被渐渐磨蚀,剑锋从鞘中疾掠而出,直指荷花心窝:“休要啰嗦,既然如此渴望与我孩儿相见,那就以魂魄之态去吧!”
苏夏语毕,缓缓抽离插在荷花体内的利剑,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安抚一个沉睡的灵魂。她拭去剑锋上的殷红,低声道:“海棠,将荷花的遗体妥善处置吧。”
沈舟瞠猛地撞破门户,映入眼帘的是海棠从容不迫的身影,她正优雅地处置着地上的那具静默无言的尸体。
沈舟瞠的身躯止不住地轻颤,目光中满是惊愕:“皇姑,您竟如此动怒?可是这侍女触犯了您的威严?”
苏夏轻轻颔首,剑锋隐入鞘中,仿佛月色融入了黎明:“没错,甫一归来,她便如雀儿般喋喋不休,热闹得让人心动。”
苏夏轻轻挑眉,视线悠悠地落在门口那个翩翩少年身上,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你如何得知我归来的脚步?此番造访,可有所谓?”
沈舟瞠目光微凝,竭力保持着内心的平静,缓缓开口:“闻知父皇提及您已归,心中波澜难抑,久别之情犹如春草疯长。故而,我决定前来,一睹皇姑风采,慰藉思念之苦。”
苏夏轻轻垂下眼帘,眸中闪烁着微妙的情绪:“的确,我们的重逢似乎已酝酿良久。此刻,你是否愿意步入这片刻的温馨呢?”
沈舟瞠的目光中闪烁着纠结与决然,缓缓启唇:“时局动荡,烽火再起,朝廷内外,父亲力有未逮,败局似已难以挽回。只怕这江山的疮痍,又要以您的柔肩去抵挡那和亲的重负。皇姑,我此番前来,是想恳请您,一同逃离这纷扰,共赴未知的远方。”
苏夏轻轻端起案几上的清泉,水光在她眸中闪烁:“你这份心意,我领了。我岂能就此离去?重任未了,若草率退场,岂非辜负了这一路的努力与付出?”
沈舟瞠轻轻一揖,眉眼间尽是尊重:“皇姑若执意留下,那我便不再多言。只是父皇所赐的剑术、马术修习已刻不容缓,唯有在偶尔的闲暇之余,才能有幸与皇姑共叙旧情。”
苏夏沉默如诗,未曾言及半句,而沈舟瞠则如一抹淡淡的月影,悄然自苏夏的宫殿中缓步而出,每一步都似乎踏着夜的旋律,带走了一缕缕未了的情思。
苏夏的声音如同冬日薄冰,透着彻骨的寒意:“海棠,你自小便伴我左右,我深知你心中满是疑问。如今,我失去了孩儿,胞兄却又欲将我推向那和亲的无尽深渊。这世间,我唯余恨意。若你执意追随,便需做好赴汤蹈火的准备,因为这将是一条布满荆棘的不归路。”
海棠猛然跪倒在庭石之上,身子轻颤,言语中满载忠诚:“自小侍奉左右,我之心意犹如海棠春醉,愿随您跋山涉水,闯刀山火海,此生性命,悉数奉上,只为公子肝胆相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