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姐姐,快瞧,有人过来了!”
“想来这便是顾大小姐了吧,可真叫我们好等!”
“贵客既至,我等自当扫榻相迎。”见江疏月主动从席位上起身,余下贵女们以扇掩面,皆相视一笑。
得,大戏开场。
她们簇拥着江疏月上前,皆云鬓高耸,衣袂如花绽,可谓是步步生莲,一时掀起香风阵阵。
说实话,有点熏的慌。
顾青蘅下意识屏息,刚一恍神,她与诸贵女,便在园中小径,狭路相逢。
满园梨白胜雪,少女仍是其中独一份的醒目。
很难有人会在初见顾青蘅时,舍得第一时间将视线挪开。
霎时,四下俱寂。
便显得唯一一位,抿唇娇笑的女郎,声音有些刺耳,“比下去了!比下去了!依我看啊,月姐姐这盛京第一美人的称号,怕是保不住了。”
曲长乐声线本就偏尖,这一嚷嚷,引得诸人纷纷侧目,不少人因此来回打量着江疏月与这位初来乍到的顾大小姐,竟难得有些认同曲长乐之言。
当然,可没人敢学着曲长乐开口,人家是相府千金,自然有底气,随性妄为。
“我心直口快,月姐姐莫怪。”曲长乐吐了吐舌头,旋即团扇掩面,似是懊恼,一张甜美可人的面容,很是讨喜。
很少有人会觉得她是有意为之,心思深重之人。
“不过些轻浮之人胡口诹的罢了,什么第一不第一的,你呀!”
江疏月神色未变分毫,仍是笑吟吟的,点了点曲长乐的鼻尖,似乎毫无芥蒂。
“不过,长乐有一句话倒没说错,即便同为女子,方才乍见,我也不禁看痴了,顾大小姐这一来,倒叫我们皆暗淡了三分。”
这几句话段数极高,不仅化解了曲长乐的戏言,又将一众贵女全拽下水,暗暗替顾青蘅拉足了仇恨,可观其话语,句句都在夸赞顾青蘅,令人挑不着错处。
顾青蘅唇角勾了勾,望向江疏月的眸光里,深掩着几许缅怀之色。
没想到啊,十年前的贵妃,言行便是如此熟悉的味道,老练周全,玲珑八面,谁见了不赞一句端庄大气,温良恭谦。可偏偏独对自己,绵里藏针,争端频生。
不过,某种时候,敌人往往比朋友更了解彼此,重来一世,她可不想与江疏月斗个你死我活,三大世族,本该同气连枝,互相照应才对。
其实江疏月这人吧,骨子里是有一份清高在的,你一个劲儿夸她容颜怎么怎么漂亮,她只会觉得你俗了,只看得见皮囊之物,不究内里。
所以——
顾青蘅冲诸人一一颔首,便算见礼了,她唇角噙笑,眉眼弯弯的模样,很难让人生出恶感。
“我小名青蘅,大家若唤我顾大小姐,就显得生疏了。我虽久居临安,但也曾听闻过江小姐的美名,言有咏絮之才,书画双绝。”
“我初听闻,还不服气。后来耳闻那句,风慢日迟迟,拖烟拂水时,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闻言,江疏月眉梢一挑,眸底闪过一缕异色,“不过幼时玩劣之作,你竟也听过。”
顾青蘅只是笑笑,未再言语。
江疏月环顾四周,方觉不妥,“既然青蘅已至,我等何必围在这儿,还是快些入席,也好开宴了!”
她主动唤出青蘅二字,这便是在释放接纳的讯号了,众贵女皆以其为首,即使有的人再心有排斥,也不好当面开口了。
这说明,顾青蘅的这番示好,还真挠到了江疏月的“痒处”。
初战暂时告捷,但绝非放松警惕之时,顾青蘅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侧前方的曲长乐。
前世她与曲长乐仅在大长公主的宴席上见过一面,但再过一年,她便听见了曲长乐的死讯。
于闹市问斩,罪名是弑杀亲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