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龛世》 木苏里·著
• 01.从少年折花至白头终老,百年而不绝,三生而无改
• 02.“枇杷细雨,盛世太平。”
• 03.八百里群山地动,两千里江河齐下。
• 04.生死福祸从来都不是儿戏,既然已经许出去了,便是东海扬尘,白骨尽朽,也无怨无悔。
• 05.有一个人,一声不吭的将他生生世世无穷无尽的灾祸,痛苦全都担了去,却连个回应都不求。
• 06.一杯茶喝完,两人相视一笑,像是赶赴了一场生死无涯的约之后,做了一场心照不宣的告别。
• 你该走了,我也一样……
• 天色黑尽,荒村终年不散的雾气在缓缓散开,依稀的戏腔像那浓雾一样,渐渐变淡,又缓缓传远。
• “莫使明月下山腰,从此后月不暗,人不老,百年一日如今宵……”
• 07.“佛家、佛家向来慈悲为怀——”
• “贫僧,从不修慈悲。”
• 08.那是一个触及而收的吻,轻的仿若清晨的雾,又重的好似压了万顷山河。
• 09.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 十二年黄泉相隔,远远乡的故人终于达是回家了。
• 10.六尺黄土埋一人,六十丈江底土,不知能不能埋住这三百黄泉魂
• 11.玄悯忽然觉得,他之所以喜欢住在这远离尘嚣的竹楼,似乎为的就是这么平静而闲适而一幕。
• 十年、百年甚至千年万年,怕是也不含厌倦。
• 12.茫茫细雪半半落在山间的无名心坟上,一半落在孤舟屋棚顶,一半落在黄泉里,一半落在红尘上,像是一场浩然的告别,既送了无名鬼,又送了远行客。
• 13.净手、书帖、燃香、诵经可送亡者往生。
• 14.人世间最深重的怀念和不舍大约就是你不在了,没关系,我会变成你,带着你。
• 从此岁月不饶,千山同路,万水同舟……
• 15.“他坚信,不论朝代如何更迭,总有一星灯火不灭,引路指图,安民龛世。”
• 16.青山高远,山雾如云,林间飞鸟一点,老村炊烟数行。
• 17. 在这熙熙尘世间,所求不过如此,债必偿,恩必报,诺必践,情必守。风调雨顺,山河长安。此生便算是了无遗憾了。
• 18.“你从此以后,可就和真龙同寿了。”
• 薛闲“啪”地两手撑在竹床上,凑近了玄悯,一字一顿道:“反悔也来不及,你大约是要跟我搭伴活上百年千年甚至更久了,即便某一天厌烦了,也无可更改。”
• 玄悯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他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毫不避忌地看进薛闲的眼里,“求之不得。”
• 19.青天高远,山雾如云,林间飞鸟一点,老村炊烟树行。他们走的不紧不慢,袍摆轻扫却了无尘埃,山道弯袅,岁月漫长,走走停停便是遥遥一生了。
• 20.“我记得我该寻一个人,亏欠了那人一些事,一曰不还,一曰不得心安”
• 21.这世间有些牵连总是难以说出的所以然来,有时甚至连个端头的寻摸不着,却能牵肠挂肚,侵皮入骨,从少年折花至白头终老,百年而不绝,三生而无改。
• 22.“门外众生满肩红尘,门里高僧一身云雪。”
• 23.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 24.金山银山,平平安安。
• 25.愿枯坐总有尽时,知己终能重逢。
• 26.“我不会骗你。”
•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明白的。”
• 27.“我带你回家,好么?”
• “会饿肚子么?”
• “不会,这辈子都不会。”
• “好。”
• 28.又过了很久,玄悯淡淡地反问了一句:“你也种了这蛛,你后悔么?”
• 同灯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也不再开口了。
• 悔么? 生死福祸从不是儿戏,既然许出去了,便是东海扬尘、白骨尽朽,也无怨无悔。
• 29.贫僧不蹲不跪,行走从不弓身
• 30.他希望能承故人遗愿, 不论朝代如何更迭, 总有一星不灭灯火引路指途, 安民龛世。
• 是以, 国师从此改法号为同灯, 代代相传。
• 31. “你……”薛闲哑着嗓子想开口喊玄悯一声,然而只说了一个字,便哑得没了声音,哽在了喉咙底。
• 他的手劲有些大,捏住玄悯手腕时,不小心拉动了玄悯。
• 玄悯身体一倾便要倒,被薛闲僵硬地接住。
• 他的下巴压在薛闲的肩膀上,一只手被薛闲攥着,另一只手毫无生气地垂着。
• 乍一看像是一个拥抱的姿势,只是其中一个已经没了气息。
• 32. “这应当是上一世同灯盘给我的。”玄悯说道。
• 薛闲挑了挑眉,“上上世。”
• “你这一世从刚才睁眼开始……”
• 薛闲抬着下巴眯起了眼,神情像是在逗弄,又透着一股有些放肆的意味,“从头到尾,都是我的。”
• 玄悯转头看着他,漆黑的眸子被灯火映得很亮,温沉如水:“好,都是你的。”
• 33. 这一黑一白的人影在一片狼藉的黑石滩上相拥跪坐,不知坐了多久,久到被逆反的圆阵中,石像周身的血色已经完全褪去,地上的血线也在默默往回缩,在地上躺着的那二百人也不再面如灰土,隐隐透出了一丝血色。
• 34.这一年是癸卯年,距离那沙弥过世整整十七年,距离黑石滩一战整整三十七年,距离同灯圆寂已是百余年之久。
• 枯坐总有尽时,知己终能重逢。
• 远处天边几道白光闪过,隆隆闷响顺着天际滚滚而来。这年的第一声雨雷来了,山花烂漫的盛春自然也不远了……
• 35.石头张照着办了,细细索索地拓上字,再一点点地雕好,而后一吹木屑,又问道:“另一个呢?”
• 陆廿七沉默了片刻,久久不曾开口。
• 另一个刻上什么呢?大名么?
• 十九年岁不足,连个正经的大名都没有来得及取上,无名可刻。
• 而十九只是贱养的小名而已,天下千千万万个十九,入了黄泉,报上这个名,也不知阎王爷会不会错认几个。
• 况且,他也不想刻上十九的名,好像这么一落笔,他那个总是冷冷淡淡不怎么理人,却又舍得将命给他的兄长就真的再也不见了。
• 36. 叮—
• 银医铃陡然响了一声,余音袅绕,听得江家姐弟均是一阵。
• 叮—
• 又是一声……
• “是……是爹娘吗?”江世静问出这话时,眼泪就已经掉落在了桌上。
• 玄悯平静道:“他们被困太久,已无法显出身形,只能以音传讯,同你们道别。”
• 净手,书帖,燃香,诵经,可送亡者往生。
• 江家姐弟怔怔地看着医铃,尽管看不到爹娘的模样,却依然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 坐在角落的薛闲无声睁开了眼,他看着桌前虚空中的某一点,以阖眼替代颔首,算是隔着十多年时光,冲这对和善的夫妇当面道一声谢,”敷在伤口上的药效用很好,烘手的铜炉也很暖和,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