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醒过来的虞卿颜,已经是两日之后了,本是和宫远徵商讨着无名之事的宫尚角在瞥见走进来的人影时愣了一刻,他甚至还能瞧见她未曾恢复的脸色,耳边也始终回荡着她的字字句句。
他心知虞卿颜对自己的看法有了些许变化,她大概是气愤的,可她还是仪态十足的朝他行礼,她当下的举止就如她说过那般,是因为远徵尊敬他,所以她也会尊敬他,所以该有的礼仪她是半分都不会少。
见状,宫尚角也站起身作揖,而她也在见到自己的举动时,才让嫣然扶着自己走上前,待她被宫远徵牢牢扶着坐下,嫣然才松了手出了门。
“小阁主恢复的可还好?”
他的话音刚落,虞卿颜就答道:“角公子有心了,卿颜已无大碍。”
少年将身上的大氅脱下系在她的肩颈,头上的铃铛也叮当作响,宫远徵问道:“不是让你多穿件衣裳吗?怎么就这么出来了?”
“我调整的差不多了,就想来透透气,你不用太担心我,我来,也是想知道你们要如何处置无锋之人。”她回答宫远徵时,面容带着好看又暖意的笑,可在看向宫尚角时,那份笑意就凉了几分,虞卿颜顺势问道:“那角公子打算如何处置呢?”
“屏风上的字写的太匆忙了,倒像是雾姬夫人所为,何况上官浅不是无锋之人,她是孤山派遗孤。”这些话他在长老和宫远徵的面前也解释过了,可在虞卿颜问出口时,宫尚角还是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他对虞卿颜确实有愧疚之意。
“哦?角公子何以见得?难道是胎记吗?”
听到她开口说的话和自己的如出一辙,宫远徵也赶忙说道:“哥,卿颜都觉得上官浅的身份不简单,你不是被她给蛊惑了吧?”
“我验证过她的身份了,胎记造不了假。”
察觉到宫尚角或许对上官浅动了情,宫远徵的脸色也有些不好,他问道:“可是哥,你又怎么知道上官浅没有投靠无锋呢?”
只闻少年的疑惑,却不见宫尚角的答复,虞卿颜也猜到了几分,生了想支开宫远徵的念头。
“远徵,我想喝花蜜,可以吗?”虽然这时候打断他们确实不合时宜,但是虞卿颜确实有自己的话想对宫尚角说,似乎是怕不能支开他,又开口道:“这几天的药都很苦,所以想喝花蜜。”
“好,那你不要乱跑,我这就去取。”想来也是,虞卿颜是最喜甜食的,要她吃了几天的苦药她都没开口问一句自己要花蜜和蜜饯,这一点要求宫远徵又怎么可能不答应。
她始终笑着点头,目光也极为的温柔,眉眼一弯道:“我不会乱跑的,你在哪我就在哪。”
待他出门走远,虞卿颜也卸下那张笑颜,宫尚角也意识到她想说什么。
“角公子,就当她的胎记不能造假,我也承认她是孤山派的遗孤,那么我想问,她和云为衫抓的那些扰乱远徵心绪的药方又作何解释?你可别忘了……是多亏了那些剧毒的药方,远徵才会因为心系于你,被你误伤,而我也因此遭受反噬。”
说着说着,又说到那天的事上,宫尚角在一瞬间被堵的越发沉闷,他想开口,却不知如何反驳她字里行间的质问。
不到一会,虞卿颜就又问,“角公子,你说宫子羽被一个女人扰了心绪,枉为执刃,那么你呢?你何尝不是因为一个女人扰了心绪?承认自己动心那么难吗?”
“小阁主可别忘了,你也是宫门请进来的女子。”
“哦?角公子也知道我是宫门请进来的女子?那你也该知道,本阁主是你们月长老亲自请进来,受命暂住徵宫的虞卿颜啊,和你们宫门备选的新娘能相提并论吗?你可仔细点你说的话!”她忽而发笑,但在看向宫尚角时,眼里似乎多了几分复杂,冷静道:“宫门能有无数备选新娘,但是没资格将虞道宵的女子当做备选新娘,你也知道江湖间的传闻吧,向虞道宵求亲,可是会死人的。”
“那依小阁主这话,是觉得远徵过不了是吗?”
“过不过得了,是他进了逍遥山凭自己的本事说了算,虞道宵不会舞弊任何人。”
也不管宫尚角究竟是不是转过头来套自己的话,虞卿颜的语气始终强硬,她直视着宫尚角的眸子,眼里闪过一丝泪花。
“可我绝不会像你一样,连远徵都认不出来,所以角公子放心,在虞道宵无人能伤到他,只是我现在倒是很好奇……冷酷无情的角公子在爱上无锋之人后究竟会如何呢?”
宫尚角望着那双闪着泪花的眸,终究是愣在了原地。
他遇到了一个事事都为着远徵着想的人,她会因为自己的疏忽伤及远徵的命门,而字字在理的朝自己要个说法,她会让自己身受反噬却依旧执意救他,她说虞道宵不会为了谁去作弊,宫尚角无心去分辨真假,可唯独能确认的是,虞卿颜会毫无保留的偏心远徵是真。
“你的话,我会仔细斟酌的,但是得先将上官浅从地牢里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