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
这句话像是一把匕首深刺进我的脑子。
我头脑一胀,紧接着是隐隐约约的痛感袭来。我的神经弦仿佛是被人放肆按捏拉扯,要断掉的一样,一团乱如麻的记忆的线虫试图涌进我的脑海,但望而却步。
我恍惚了一阵,竟然忘记自己身在人群中,待回过神来时,温辞已经被人推上刑台。
“ 拿刀……”
一阵喧杂声从台上传来,侵入我的耳道,大脑里一阵刺耳的滋拉声。
台上架起一把砍刀,温辞身上肮脏,被人按着把头摆在刀锋下。
天是那么阴,是对温辞命运不公的悲愤。
“斩!”
台面上一声粗吼传入人堆。
“不…别!温辞!”
不知哪来的勇气,脑内短暂的兴奋后,几乎条件反射的喊出了这句话。
我不相信,唯一有可能知道我身世的人,就这么没了。
我不甘心,来找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死了。
我不甘心,失忆一辈子!
与此同时,拖刀的绳子被砍断。 “……”
“噗呲”黑红色的血从脖颈喷出,射出好几米,洒在地面的石砖上,还有最里圈人的衣服和脸上。
血腥味席卷而来。
在我右前方的一个姑娘,大概是被喷溅的血吓到,惊恐的尖叫了一声。
上方传来一声粗怒的质疑。
“台下何人,敢如此喧哗?”
台上一个领头儿模样的人,用犀利的目光扫视人群,并有发动手下的迹象。
墨单见状况不妙,牵起我,拨开人群,逃离斩台。
“捉贼啦!”人群里响起一个声音,紧接着整个人堆都躁乱起来。
“哥,怎么了?”
他速度很快,我踉跄了几步差点摔跤,终于找到节奏,跟上他的步伐越跑越快。
墨单没有回答我,他皱着眉头,咬紧牙关,手指紧紧环住我的手腕,捏的我生疼。
我大脑一片空白,但我知道墨单不会出卖我,跟着他的步伐就对了。
墨单拉着我穿过小镇尽头,冲进镇外的一片树林。
这林子很大,草木茂密,树木种类样式多种多样,树干很粗,看起来是片老林子,进去便很难从外面查到音讯。
天不知什么时候阴得很,挤出阵阵冷雨,这雨很细,很密,拍打在树叶上,呲呲啦啦很渗人;这林子树叶很密,光线透不进来,周围很黑,很黑;雨水浸湿脚下的泥土,聚起一个个小泥水坑,我看不见,脚踩在泥里黏腻腻的,让我想起砍刀剁烂温辞皮肉的画面,禁不住犯恶心;踏进泥水坑里,冰冷的触感,清凉的声音,让我想到血喷出溅到脸上,那一片血红色向眼前扑来,避之不及,使我脚踩一步腿软一下。雨水冲刷在身上,将血迹冲洗干净,但是,好冷。
不知道跑了多久,墨单放慢脚步,停下来,靠着一棵树干缓缓坐下,大口喘着粗气。
我才反应过来,竟然累的连手指都动不了了,俩腿已经没知觉了,一下跪坐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温辞死?凭什么,我不甘心迷茫一辈子!
心情巨大的波动,加上身体的疲惫,在寒冷的逼使下,无声的哭出眼泪。
眼睛好疼,头好晕,无法思考了。
“哥……”
“还好没追上来,太险了,太险了……哈————”
我屏足一口气,刚想说话,墨单却抢先一步开口。
“还好…啊…”
墨单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我沉默着。
“我说怎么头两天看温辞气色不好看,原来……是被高皇的下手折磨的…”
沉默了几秒。
“可怜的孩子,他跟你是同年的。”
“哥,他…温辞姓什么?”
“林,姓林,林家的长子。”
墨单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爹怎么样了?好的药材,但愿会起效果…”
雨下了一阵便小了,小的雨点透不过茂密的树叶,拍打在叶子表面稀碎的声音此时是一首谱写生命的乐章。
我听到墨单站起来的声音。
“跟我来。”
墨单摸到我的手,把我拉起来。
我站起身,腿有点软,路很滑,差点摔倒。
墨单把我带到一个小山洞。
“冷吧?我去找点干的柴火,把衣服烤烤,只能等天亮再找回去的路了,夜间林子不安全…别乱跑哈。”
墨单冲我笑笑……真好听。
我有点恍惚,想哭,却哭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