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未整整一天都呆在书房里,就这样坐着,一言不发,她很累,不仅身体累,心更累。
他不喜欢麻烦,不喜欢从商,不喜欢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不喜欢斤斤计较,搬弄是非。她喜欢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喜欢什么都不用管,不用算计,她喜欢有一个人为他安排好一切,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她喜欢静静的坐着,喝茶,抚琴,练字。喜欢简单,普通,甚至是简陋也没关系,只要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快乐的在一起,就足够了。现在却成了奢望。没有人知道,他活着,是为了大薥,为了报仇,为了弟弟。如果没有他们,她会毫不犹豫的去死,不是因为他高尚,而是找不到活着的意义在哪。
在她这个年纪,这三年的付出教会他的是薄情寡义。她有时候真的恨,恨父亲偏执的自尽,他明明可以让他快些研究出解药,却偏偏要把她支开,然后服毒自尽,整整半日才有人禀报。
本来她窃喜还想着父亲终于想通了,觉得父亲还是需要我的,却没想到回府后,府中高挂白凌,她的心一下了落空了,眼泪止不住的流。剩下留给他的只有繁琐的一切和无尽的深渊。
她呆呆地望着墙上,一遍遍回想和父亲玩闹的日子,她不苟言笑,却在每个人心中留下了笑容,每个人都觉得元未很好相处,为人和善,她只是在隐藏心底的伤,掩饰她的自卑她内疚,她没有看好父亲,她怨自己没有早些回来,怨自己太听父亲的话,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父亲,她怕的事情很多却唯独不怕死。她不愿为不值得的人生气,她什么都不在乎,但若有人动了她的人,她会让那人万毒蚀心,生不得,死不能。
如今的他活似行尸走肉,眼神空洞无物,明明眼前就是账簿,却让人觉得他穿过眼前的账簿看向别的地方。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节奏单调而沉闷。
在他分神的时间里,悄悄来了一位客人,他并未发出声响,只是坐在窗口静静地看着她。
元未回过神来,刚想要开口,警铃大作。
“谁?”
他拿出他的贴身武器花容,花容是一把花间扇,小巧轻便,扇内暗含机关,共有10根毒针。针上的毒是元未研究出来的一种奇特的毒,使人能感受到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是我,阿砚,元郞可要当心些,差点伤到我。”
当涂砚翻身跳下窗,语气中夹杂着委屈,他在窗边站着,也不说话,就杆在哪里,神色满是寂落。
元未一愣,手中的花容瞬间紧握,眼神警惕地盯着窗前。阿砚?他心中疑惑,却也放松了警惕。
“殿下!你怎么不走门的啊?”
元未着实是下来一跳,还以为是刺杀他的刺客,看到是当涂砚,元未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心跳依旧在快速地跳动,像是在嘲笑他的紧张。语气里满是抱怨。
“叫我阿砚就好。”
当涂砚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像似在控诉对元未称呼的不满。整个人的气场都弱了几分,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脆弱而又无助。
“殿下,你别闹了。”
元未无奈的扶着额头,语气轻柔,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
“我没闹,我是认真的,我命令你叫我阿砚!不然我就诛你九族!”
他的头发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他的视线黏糊糊地落在元未身上,睫毛忽闪,眼睛里流转着某种意味深长的情绪,垂头丧气的样子活像一只弄丢了玩具的小狗狗。
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脸型,眼尾的泪痣增加了一丝不羁。
元未发觉他有些不对,似乎神智不太清楚,眼中炽热的目光让他耳尖微微泛红。
“好好好,阿砚。你怎么来了?”
元未慢慢走近他,收起握在手中的花容。
“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一辈子不会找我?”
当涂砚眸光微暗,眼底染上抹自嘲。他低垂着头,浓密又黑的睫毛根根分明,轻轻颤动似乎能带起风,肤白如玉,如同珍贵的琉璃玉器,一碰就碎。
“我…”
元未一瞬间竟然有些愧疚?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呀!他们好像并不是很熟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