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在医疗舱？”
司徒一扶着还有些沉重的脑袋坐起，四周静悄悄的，没人解释他的疑惑。
他闭着眼睛，碎片式的记忆依次浮现——他和卫晏的手碰到了一起，他抱住了卫晏，卫晏推开了他，他又把卫晏扑倒了。
记忆到此停止。
“……有没有搞错……”司徒一难以置信地看着骨节分明的双手，就是这双手，不受控制地两次伸向了那个棺材脸。
“我一定是中邪了。”
他大力晃了晃头，从医疗舱出来，穿上被脱下的衣物，并活动了下身体。不知为何，虽然皮肤光洁如玉，没有任何伤口，但他始终觉得从骨头里隐隐约约传来阵痛，好像被谁暴揍过似的。
“……难不成是那个棺材脸看我被信息素控制，趁机打了我一顿，又怕留下证据把我送到了医疗室？”
司徒一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恨不得立马去找卫晏打一架。可他现在作为军校生，拿食物链顶端的卫晏没办法，最后只能咬牙切齿地往卧室走去。
当然，自己的高热是如何解决的这种问题，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医疗官帮他注射了抑制剂。
即使他的腺体上，现在一个针眼都没有。
司徒一单方面地决定不和卫晏说话。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这都出发两天了，对方也没出现过。
不过他虽然没遇到，吴蒙却远远地见过对方，现在还小声地同他分享着八卦。
“卫少将这几天好奇怪。他竟然喷了很浓的香水，隔老远都能闻到那种。有人说这是万年铁树开花了，喜欢的人给他送了礼物，他恨不得告诉全世界。”
司徒一听得眉头紧皱，心脏更是猛地一跳。
不会吧，难不成真被那个棺材脸得逞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向苏离发了讯息。
秦司一：「长官，听说你给卫少将送礼物了。」
直到他和吴蒙在战网里都完成三个任务了，才收到回复：「听谁说的，没有。」
秦司一：「那就是我不小心听错了，今晚能一起吃饭吗？」
苏离：「抱歉，我身体有些不适，过几天吧。」
“真难追啊……”司徒一看着对方未加思考的借口，郁闷地在心里感叹。
不过这就是他想错了，苏离确实生病了，还是舰载普通医疗舱没法应付那种——他晕舰了。
作为一个从未跨星球远行的蓝星人，这半年他最多陪卫晏乘坐载人舰在司徒帝国境内航行。可普通载人舰的速度只有脚底这艘星际战舰的十分之一，再加上他仅仅5级的体术，在经历过超光速的猛烈起航后，他就晕地站不稳了。
医疗官开的晕舰药他也没吃，总不能一直依赖药物。
所以他现在正昏沉地躺在床上，打算硬抗。
或许吐着吐着，就不晕了。
半睡半醒间，他的房门响起了「咔哒」的开门声。
苏离推测进门的是帮他打饭的夏悦，便轻声说到：“谢了，放在桌上就好，待会儿我自己吃。”
可他并没有听到夏悦那很有特色的女性嗓音，于是吃力地撑起身子看向来人，然后惊讶地说到：“长官……”
卫晏手里提着两层高的食盒，将其放在了床头柜上，也没等苏离说什么，把还冒着热气的鸡丝粥和两碟小菜拿出。
“……要趁热吃。”说完这话，他就抬步向门口走去。
可还没等他离开床尾，他的手腕就被握住了。
苏离眼带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右手，但面对卫晏疑惑的黑眸，他还是沉稳地问到：“你做的吗？”
莫名的，他不想在这种氛围下划清和卫晏的上下级界限。
卫晏这几天因为被强制标记的事情，躲避熟人好些天，就怕被发现异样。包括苏离，他都只通过通讯器交流。好在那晚糟糕的表白似乎让对方也对自己避而远之，苏离坦然接受了他的回避。
可段卓那家伙老在他耳边念叨着晕舰的苏副官，搞得本来就担心的他更是坐不住。就算那个狗东西的信息素还没彻底消散，他也来找苏离了。
“嗯。”他回答。
“谢谢，我会好好吃的。”苏离那琥珀色的眼睛微微弯起，又立刻浮上疑惑，想起听到的传闻，他主动问：“怎么突然喷香水了？”
卫晏的身体微不可见地抖了下，镇定地用冷漠口吻回答：“是母亲送我的生日礼物。”
“噢……”苏离再次深深吸了口气，“挺好闻的。”
虽然清楚对方闻不到任何信息素，但卫晏总觉得头顶悬了把刀似的，呆得很不踏实。
于是他轻微挣脱苏离一直未放的手：“你好好休息，段卓找我有事，我要走了。”
苏离缓慢地眨了眨眼，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说“好”。
接下来两天，卫晏都会喷着浓烈的香水给苏离送饭。
两人默契地不再提那次表白，私下相处也不再使用尊称，稀里糊涂的，反倒相处地像朋友。
这日，卫晏照常给苏离送餐，现在正边喝咖啡边看对方吃饭。
苏离享用着卫晏亲手做的美食，心情意外地不错。
他笑着回视盯住自己不放的男人，语出惊人到：“待会儿帮我洗个澡吧……”
听到这话，卫晏惊得瞪大双眸，含在嘴里的咖啡都忘了咽下去，腮帮子鼓鼓的，竟然让苏离觉得还挺可爱。
“虽然这两日好多了，但我怕自己洗澡会晕过去。躺这么多天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感觉自己正散发着臭味……”
“你不臭。”卫晏反射性地反驳，然后才回过神来，指着自己：“我帮你洗？”
“对啊，这舰上我最熟悉的就是夏悦了，但对方是女士……当然，你不愿意的话，我会去找她。”
“我帮你！”卫晏连忙应到。
他清楚地感受到两人关系的软化，对他来说，这简直是意外惊喜。更何况，既然能从上下级变朋友，那就能从朋友变恋人。现在百分之五十的路都走了，接下来的百分之五十还会远吗？
卫晏维持着面瘫模样，不过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却出卖了他。
苏离饶有兴致地看了他很久，等对方的耳朵红地都快滴血了，才移开视线，向浴室走去。
作为将军副官，他分到的房间不算差，比起需要与人同住，好歹有个单人间。但星舰毕竟空间有限，除了卫晏的房内有浴缸外，其他的房间都是统一的淋浴。
卫晏脚步迟缓地跟在苏离后面，刚一进去，就被眼前白得晃眼的皮肤刺激到了。
也不是没瞧过对方裸体，但上次苏离明显喝多了，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清醒地看着自己。
他紧张地捏紧拳头，想让对方好歹穿条内裤，结果刚一张嘴，出口的却是「嗝」的一声。
这响亮的打嗝声甚至在封闭的浴室里来回转了好几圈。
还没等他掩饰自己的尴尬，紧接着又「嗝」了声，然后是第三声，第四声……
苏离显然也被突如其来的打嗝给惊到了。
他没有说话，却很有兴致地看到了万年冰山前所未有的变脸——耳朵上的红色逐渐加深，并不断向脸庞蔓延。
卫晏对看自己好戏的苏离怒目而视。
“不准看！嗝——” 他的脸现在红得快要冒烟。
“好好好，我不看。”
“嗝——，闭眼！”
看着卫晏傲娇又故作冷静的模样，苏离实在忍不住了，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
“嗝——”
卫晏痛苦地将脸捂住。
怎么会这样，太羞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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