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治疗,母亲算是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最终的结果大家都预料得到。父亲这几天也是忙前忙后,本就消瘦的脸颊又凹进去一层,弟弟懂事的让我有些惊奇,会帮我和父亲很多活。
四年转眼,物是人非,今天是我回到中国的第六天。
我每天都在重复着刷他的年末舞台,他的动作干净利落,表情管理也很棒,我注意到他的右手臂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的伤,我有些心疼。
————为什么总是不好好照顾自己呀。
他总是能精准的找到每一个镜头,看镜头时的他,眼睛里不是亮晶晶的,是黯淡的,我跟他的视线好像正在交汇,隔着一片海的对视。
我看着手机屏保,是他抱着他的猫猫,是我偷拍的照片,那时我都忘了我们之间差距有多少,那几瞬间,我和他就像普通情侣,可以互相打闹,可以不用避讳。
我交完手术费后,弟弟让我去陪陪母亲。我冷笑一声,她什么时候承认过我这个女儿。
我和她就这样沉默了好久,我不看她,可眼泪还是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怀瑾……好久不见了,长大了好多啊……”
母亲的声音很虚弱,我还是正过身子看着她,她嘴唇苍白,眼皮也抬不起来,她的手臂上能看到骨骼的形状,我握住她的手。
“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就别再折磨我了……”
如果她在小时候告诉我,她当初是因为有什么苦衷才那样对我,我也许会很感动,而且很心痛,可是现在的我如果听到这样一套说辞,都不知道是该嘲笑自己还是嘲笑她。
我告诉父亲,母亲以后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钱也打给你们了,如果没有事就不用再联系我了。
出了医院后,我找到了一家理发店,想想自己好像很多年不注重自己的发型了。我推开门走进去。
我剪了短头发,是我一直没敢尝试的发型,突然我感觉嘴角一热,开始不停的流鼻血。我正要站起来去找卫生纸,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再醒来,变成了我躺在了病床上。
“小姑娘,你们家有什么遗传病史吗?”我皱了皱眉头,“你妈妈是不是脑癌啊,这个有小概率的遗传,你最好做个检查以防万一。”
医生从病房走后,我一个人走到床边,脊背僵硬的抵住冰冷的墙,仿佛有人扼住了我的脖子,大脑轰的一声开始缺氧,空白一片。
夜里总是令人格外脆弱,我蹲下来抱紧自己的身体,冰冷的风从窗户缝里时有时无地吹来,眼泪顺着脸颊落到了地板上,我扬起头看向窗外,他不会想知道我这个狼狈的样子的,他不会喜欢这样的我,我是那么的懦弱,自卑,固执……
第二天,母亲已经没有了生命特征,我没哭,我跟她没有多么浓厚的亲情,她也从来不把我当她的孩子。
我在街边随意找了一家酒店住下,现在还不是回韩国的日子,跟宠物店店长请了假,店长没回,过了一会我接到了她的电话。
“贤真呐,你去哪里了,前几天有个男人来找你,说是你男朋友,我看他又戴口罩帽子的,不像什么好人,我就把他赶出去了。你没事吧?”
————李旻浩已经知道了。
我告诉店长家里出了点事所以回趟国,过几天就会回去的。
挂断电话后,我看着被我拉黑的联系方式,我很想亲自问问他最近怎么样,可是好像已经没有什么资格了,以他的性格,估计也不会原谅我吧。
在中国这边我也没有工作,跟朋友的关系也淡了很多。你说,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活的这么不如意,上天是觉得我可以承受住这些历练,对么。
我接到韩国房东的电话,说如果不租了就来搬一下东西,看着都挺有价值的,不搬的话他也不好租出去 。其实我没有多少东西在那,不过有些东西不是我的,是李旻浩的。想了想,我还是亲自去了韩国。
走之前我去做了检查,医生说让我一定要调整作息,放平心态,检查结果几天后就能出来,让我不要太担心。
我其实很讨厌我的家庭,不对我好一点就算了,居然还送给我了遗传病,我该怪谁,怪自己没有生在一个好的家庭,怪自己没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