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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体引用原著

　　真正的大婚之夜，便是在这一晚。

　　虽然已是嫁过一次的了，然而，皇上还是郑重其事，洞房便设在了养心殿的寝殿之中。自大婚前一月，皇上已不在养心殿中召幸嫔妃，仿佛只为静待着大婚之夜。

　　如懿缓步踏上养心殿熟悉的台阶时，有一瞬的错觉，好像这个地方她是第一次来。

　　她缓步走完重重台阶，那样静，连裙角拂过玉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仰起脸时，先看到的居然是凌云彻的面孔，他笑意欣慰，屈膝行礼：“皇后娘娘万安。”

　　这两日一声声入耳皆是“皇后娘娘”，听得连自己都恍惚了，此刻从他口中唤出，才有了几分真实的意味

　　如懿含笑：“凌侍卫。”

　　凌云彻起身相迎：“微臣在此恭迎娘娘千岁。恭喜娘娘如愿以偿。”他微微侧身，“这一路并不好走，幸好，娘娘走到了。”

　　如懿盈然微笑：“多谢你，陪本宫走到这里。”

　　他拱手，神态萧肃：“微臣会一直陪着娘娘走到想去的地方。”

　　如懿颔首，亦不多言。彼此懂得，何须再多言呢，就如她伤心之时，凌云彻只默默在身后相随，便是最好的陪伴与宽慰。

　　如懿行至殿外，是李玉躬身相迎：“皇后娘娘，里头布置妥当，请娘娘举步入内。”

　　进忠站在廊下，一双狐眸微微眯着，脸上虽带着笑，目光却盯着凌云彻

　　婉儿心里已经没有凌云彻了，可他依旧是他们扳倒皇后的一步好棋，啧啧，真是感人，大婚之夜，皇后竟不顾规矩与一个侍卫搭话

　　未免凌云彻察觉，进忠不过盯了几息就移开了目光，余光却还观察着凌云彻

　　只见他一手握刀，一手却不自觉的曲起，弯在身侧，仿佛在摩挲着什么

　　进忠进保送过交杯酒和子孙饽饽李玉便让他们先下值了，经过凌云彻的时候，进忠终于看清了他手里捏着什么——那是一个青色的荷包，暗夜里他看不清上面绣着什么，只觉得那荷包看上去很鼓，却随着八月的风摆动着

　　进忠隐在夜色里，八月，树木葱茏，再过不久帝后便要就寝，当值的太监侍卫也该散了

　　八月初的天气，即便是夜深，也有些许残留的暑意。这几日的喧闹下来，此刻只觉得紫禁城中安宁得若无人之境

　　李玉的声音就是在此时传来：“皇上和皇后都睡下了，你们也都散了吧。”

　　便有小太监将檐下悬挂的水红绢纱灯笼摘下了一半，守在养心殿外的侍卫也散去了两列，凌云彻亦在其中。

　　进忠站在树后，看着凌云彻越过他，却不是往侍卫房去，进忠抬头看了一眼，赫然是坤宁宫，那赵九霄仿佛就是在此当差

　　果然，凌云彻径直走到了赵九霄的侍卫房处

　　进忠贴在门上听着，赵九霄先开口：“你在皇上跟前挺得器重的，今儿又是皇上大喜的日子，你怎么不高兴？是不是看着皇上娶亲，自己也想娶亲了？”

　　凌云彻笑道：“你自己这样想便罢，别扯上我！”

　　赵九宵道：“你还别说，我倒真为了一个姑娘朝思暮想呢。”

　　凌云彻好奇：“谁？是宫里的宫女么？”

　　赵九宵道：“就是令妃娘娘宫里的澜翠，我……”

　　进忠愣了愣神，澜翠已许了婚约，赵九霄怎的还对她起了意

　　凌云彻道：“别人也就罢了，要是永寿宫，想都别想！”

　　赵九宵啧啧道：“你这个人也太小心眼儿了！人往高处走嘛，也不能都说她不对。你就这么忌恨令妃娘娘？”

　　凌云彻冷冷不言，赵九宵也无趣了：“弄了半天，你不高兴也不是为了令妃娘娘？我还当皇上立了新后，你是心疼她被冷落了呢。”

　　凌云彻喝了几大杯酒，那是关外的烧刀子，入口烫喉，一阵阵热到肠子里，却也容易上头。他有些昏昏沉沉：“皇后？你以为立了皇后就好么？从前的孝贤皇后出身名门，还不是活得战战兢兢的？我是心疼，心疼坐到这个位子上的人会受苦。”

　　赵九宵也有些晕了，往他胸口戳了一拳，道：“谁的婆娘谁心疼！你心疼个什么劲儿？这个年纪了，也不成个家，孤零零的什么意思？”

　　凌云彻：“我也不知道，孤零零的为了什么，我更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在我心里落了个影儿，这么个只能远不能近的影儿。她伤心的时候我只敢远远看着她，可是她的伤心，我都明白。如今见她好，我自然高兴，可是高兴了还是担心来日她还会遇到什么。”

　　赵九宵嘴里嚼着什么东西道：“你看，你看，你还是想着令妃娘娘不是？”

　　凌云彻苦笑了一刻，没做声

　　又等了一会儿，屋内再无动静，进忠才又悄无声息的走了，原来，凌云彻真的觊觎皇后娘娘，当初他们并未冤枉了他，可笑，婉儿竟为着这么一个假清高之人将他扔在热河行宫那么些年

　　天色沉沉，进忠刚溜进永寿宫，天边就有雷声骤然响起，紧接着，寝殿门便吱呀一声开了，嬿婉一个人站在廊中，瞥见一抹人影趁着夜色闪了进来，赶忙撑了伞去接他

　　进忠浮浮沉沉了一夜的心倏地平静了下来，上辈子扔了他又如何，如今伞下的是他俩

　　回了屋，洗漱完两人才有闲心讨论今日的立后大典，不过两人都经历过一回，没什么好说的

　　倒是进忠提起的凌云彻的荷包，让嬿婉起了兴趣：“当初我调查过凌云彻，我查到他帮如懿卖帕子，自己却私留了几条，你说那荷包很鼓却能被风吹动，会不会塞的就是帕子？你当值的时候注意一下，能找机会确认一下最好”

　　至于进忠说的那些凌云彻和赵九霄的对话，嬿婉是一句没放心上，酒后醉话，谁知道赵九霄能记得多少

　　倒是对赵九霄居然还对澜翠起了心思有点惊讶，按理他俩应该没接触过，不过澜翠是她宫里体面的大宫女，惹人喜爱也是正常，左右不出一月澜翠就该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