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多,以至于各回各房后李清歌倒头就睡,第二天也是罕见的睡到了日上三竿。
李清歌醒的时候,房间里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她起了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外头有些动静,寒花推门而入。
寒花小姐昨日睡得晚了些,宫主特意吩咐我晚些叫您。
她已经在外面备好了洗漱的东西,就等着李清歌喊呢,知道这一点后,李清歌略微显得有些愧疚。
寒花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对着她微微一笑。
寒花小姐您昨日疲劳,多睡一会儿是应该的
寒花寒花在宫门工作多年了,少爷从没跟谁谈过这么久的心,包括宫二先生在内,小姐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李清歌没有回话,但上扬的嘴角告诉别人她的心情很好。
她吩咐寒花替自己找些宣纸和笔墨,又要了些竹片之类做纸灯笼的材料。
这是她昨天答应宫远徵的,他们要在上元节前做出一个龙灯。
先前在鹿鸣城,李清歌不是没有扎过灯笼,十二生肖、六角宫灯、花灯什么的她都会。
寒花帮她磨好了墨,李清歌提笔,轻蘸浓墨,思索片刻后,在纸上画起了图纸。
自己一个人做的话,是可以不用画的,但是她的工作是教会宫远徵,为了方便,她还是画了图纸。
宫远徵白天很忙,所以两人约定晚上来李清歌房间学习,在画好图纸后,李清歌便停了下来,等着晚上再继续。
李清歌宫门的人,是怎么过上元节的呢?
寒花正在替她收拾笔墨,想来也是因为上元节将至,她便同对方多唠了几句。
寒花咱们这边过上元节,大多下人都会放假,和家人在旧尘山谷的集市上逛灯会,宫门上下都会挂上大红灯笼,但是会很冷清。
寒花小姐初来乍到,怕是会不适应这环境,不过这就是宫门的上元节,比平日还要冷清些,以往宫主都会去角宫和宫二先生一块儿,想必今年也是。
听完她的话后,李清歌有些失望,上元节不能出去玩,而且连下人们都要走,这下好了,她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宫远徵总会去角宫,这她知道,他一日三餐几乎都在角宫,所以她也很少见到他,曾经上官浅邀请她来角宫一同用饭,但她婉拒了。
她渴望团圆,但和一群不太熟悉的人一起吃饭,实在跟团圆扯不上关系,嘴上说是家人,但实际是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个全族被灭的孤女,在这波云诡谲的宫门,唯一能保自己安的便是这徵宫夫人的身份,所以她不敢闹,什么都不敢。
若是以前,她怎么会容忍人家天天给自己吃药,还总会在里面加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虽不致命,但也危险。
她也不会去答应给宫紫商偷药,她甚至不会去理她,但现在只能去讨好。
她更加不会想去听宫远徵的故事,也不会对他好,不会去做什么龙灯,她本不该这样的。
若是十五岁的李清歌,她才不会说出“我们是家人”这样的话,可如今,是家破人亡的十七岁的李清歌,她天天为了苟活而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