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光幽幽。
学宫里的蛐蛐声穿过纱窗,绿枝俏皮地探头探脑,一片新叶爬进桌上。
少年背对着窗打坐,白皙纤细的手臂从袖子露出,手里抓着一根木签。
今晚沈厌不归宿,外出执勤去了。肖战睡不着,干脆起身练习术法。
这里的捉妖师要么靠掐诀画符输出,要么借助法器输出,但体系是相通的,只是表现方式不一样。
沈厌的法器是沈家人重金打造的,而肖战没要法器,作为卜者,他出生时就获得了自己的法器——卦签。
卜者的卦签全出自神木,自带灵性,水火不侵。春陵之乱后,肖战身上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便只有手上这根卦签了。
在外人面前拿出卦签画符文是不能的,现在卜者就是靶子,肖战只能在独处的时候和他的卦签培养感情。
儿时总是学不会的符文,现在信手拈来,就是有点想老头了。
老头其实不老,死的时候不过三十多岁。
肖战记忆里肖老爷曾经目光复杂地叮嘱他不可将他不可将自己的天赋在捉妖师面前透露。
“战战,这世间的棋局在我们面前都是透明的,但是我们没有下棋的资格……但是你是特别的……绝对不能暴露,否则卜者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肖战是一个能做捉妖师的卜者。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
他是世间唯一一位被上天允许上棋桌的卜者,某种意义上他是无敌的。
卜者不能捉妖,因为卜者出手会受到天罚。上天允许他们卜算一切,同样在他们身上也留下了许多条条框框约束。
肖战将自己会的符文术法都温故了一遍,包括卜者家的符文,此时已经鸡鸣三声,天色渐晓。
一阵清风吹过,他觉得神清气爽,擦掉额间细汗,洗个脸准备去食舍吃早点。
肖战从小径走向食舍,一路走,一路看着太阳升起。
他喜欢看日出,欢迎新的一天的到来。
父亲叫他不要暴露自己捉妖师的身份,谁能想到他现在就在捉妖师的学宫,预备成为一名捉妖师。
在食舍,肖战和沈厌碰上了。
沈厌从外面回来,衣服上沾上了一层风霜,手也凉凉的。
肖战见了沈厌露出惊喜的笑容,走过去给他暖手:“回来了怎么不去宿舍歇着,早点知会我一声就是。”
即使一夜未眠,肖战仍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少年人就是生机勃勃,有使不完的劲。
沈厌温和地回以微笑,他算准时间赶回来就是想同肖战一起用饭。
“不碍事。”
他将自己盘子里的虾饺夹给肖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沈厌已经从模糊的细节里察觉到肖战背地里有事要做,于是他干脆把所有执勤任务都换到晚上,把空间留给肖战。
自肖战到沈家做了他的压命人,他们便亲密得如同一个人。
他的亲人给以“厌”为名,希望贱名能把他留住,但是效果渺茫,他还是一与人接触就容易生病,渐渐地就养成了待人疏离的习惯。
沈厌痴痴地望着肖战如玉般的脸庞,但他是不一样的。
肖战低着头吃东西,没有注意到沈厌不加掩饰的炽热的眼神。
他在细细推敲自己的计划。
虽说现在沈家帮他掩饰了身份,但是最多三年,沈家会抛弃他。
因为沈厌成年了,他对沈家就没有价值了。
“赞赞,学宫马上大比了。”
肖战闻言抬头,对上沈厌担忧的目光。
“资质差的人……会离开学宫。”
肖战天天上课睡觉,课业垫底,也难怪沈厌会担心他会被退学。
他在沈厌的态度中还读出了一层怜惜的意味来,不由觉得有趣起来,沈厌的确是一个天才,但是天才往往看不清低处,沈厌这是怜惜他不能以卜者的身份行走,只能在捉妖师中混日子。
可他不知道自己哪怕混日子,那也是对学宫的学生来说,学宫的学生都是各自家族能力出众,在他们中混个吊车尾,不代表他是个弱鸡啊。
“哈哈没事,大不了退学了我就进来给你当书童!”
肖战不忍心沈厌因为他而忧心,乐呵呵地哄他开心。
沈厌见肖战没有窘迫,放下心来。
肖战哄好沈厌后,又靠在他身上,懒洋洋的。
正巧容宴今天早起,和他撞上了。
容宴看到这两人就不爽。
成天抱在一起做什么!
那边肖战看到容宴却很高兴,还朝他笑。
容宴脸一红,冷哼一声,同手同脚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