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没有人可以许诺永远,可以永远陪伴你的只有你自己。
那为什么还会有那些地老天荒的誓言在几千年后仍然能让我们潸然泪下。那只是因为那些人,对所谓的“永远”没有概念罢了。
——题记
这是一家很特别的饮料店。 其实根本无法分清楚这到底是饮料店还是车站。这家店的名字本就很奇怪,叫做“Station Bar”。是一家外面打扮成柠檬样子的饮料店兼车站。大柠檬的里面就是这家店的店面,外面则是等候列车的车站,通向北国。
由于这家店的特别,来客络绎不绝。所有人都十分享受一边通过落地玻璃窗看着窗外的铁轨,一边喝着清爽的饮料的感觉。即使这是一个通往北国的经停站。
北国虽说荒凉,四周基本没有人居住,但是城中心却无比繁华,甚至超过了现在的帝都亚尔兰特。
冴坐在落地玻璃窗旁边的座位上看着窗外。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后在地面留下一个个“田”字形的光斑。对面是手捧一杯奶茶的萤。刚刚结婚的两人此行的目的是去往北国的中心城度蜜月。
面前的萤喝完手中的最后一口热奶茶,松了松围巾,对冴甜蜜一笑:“亲爱的,我去买车票,你在外面等着。”
“好。”冴笑了笑,待萤走向售票处后,走出了饮料店,站在外面的站台上等待。 冬日的清晨十分寒冷,而且这个车站正好在临近北国的地方。即使有一些阳光照在身上,也只有一点点模糊的温暖的感觉。 真是个鬼天气。 冴心里这么咒骂着,一边将羽绒服的拉链全部拉上。就在这时,一个微微驼背的身影映入了眼帘。 那是个年龄差不多七旬的老妇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向前走。一双眼眸中没有焦点,分不清楚她到底在看什么。 远处的铁轨,从北国返回的列车的呼啸声传来。那个老妇人仍然继续往前走着,似乎并没有看到,或听到远方列车的来临。而她下一脚就将踏空,摔落到铁轨上。
“小心!”
冴疾呼一声,伸手将老妇人从站台的边缘拉回。而几乎是在下一秒,列车呼啸而过。车轮因为急速刹车而在铁轨上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音。
老妇人似乎才回过神来,眼眸中终于有了焦点。她看了看面前的列车,再看看旁边一身冬装的冴,反应迟钝地说道:“谢谢你……年轻人。”
“……不用谢。”
冴说完才发现手上有种异样的感觉。低头一看,自己抓住的竟然是一只狼爪。而狼爪的尽头赫然是老妇人破烂的衣袖。 “年轻人,正如你所见,我是狼人。”老妇人的声音水波不惊,仿佛习惯了一样。冴一下就明白这位在小时候一定经历过不少的种族歧视,不然不可能在自己的种族身份被发现的情况下还如此的从容。
“需要我给你讲个故事吗,作为你救回我的报答。”
老妇人盯着冴的眸子,就开始讲述起来。 我跟他,是很不可思议的一对。 我是受万人唾弃的狼女,他是被誉为“神迹”的,拯救了整个审判之城的审判之神,号称命运主宰的塔罗。
我们的初遇充满了传奇色彩。那是在列车上,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善良的售票员,不顾种族问题卖给了我回家的最后一张车票。
然后在十分拥挤的列车上,我踩到了一个坐在座位上的人的脚。我条件反射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听到那个人十分安静而又清澈的声音
“没关系。”
我愣了一下,抬起头,是那张在审判之城见过无数次的脸。棱角分明的脸的轮廓,长长的披散在肩膀上的水蓝色头发,一对大大的蓝色眼眸和似乎一直在笑的嘴角。
然后他看着窗外,回头对我说,不管是谁,都要回家的,你说对吗?
然后我才傻傻的知道,被誉为神迹的审判之神大人的故乡居然跟我的故乡在同一个村子里,而且就是对门。
当我准备敲开家里的木板门时就感觉背后被长发扫过的感觉。回头一看他居然就站在我身后,准备敲我家对门的门。
然后我就问道,大人,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回头笑了,说,因为这里是我家啊。而且,不要叫大人了,很别扭呢。
接着两人居然开始了不知不觉中的交往,连我自己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只是被他搂着的时候,面对村民们奇异和八卦的目光以及各种大大小小的指指点点有点害羞罢了。慢慢地将这件事情看做了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后来村民们也都习惯了,就连我去咖啡馆服务员也会抬头对我说影月小姐欢迎光临! 然后我们度过了第一个七夕。那晚我们手拉着手看着晴朗的月色,我担心地说以前听人说过, 没有人可以许诺永远,可以陪伴你的只有你自己,怎么办啊。
他听完笑了,按了一下我的额头,说小傻瓜,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地老天荒的誓言流传了几千年后仍然会感动我们呢,因为那些人对所谓永远没有概念啊。 两人居然这么顺理成章地发展了下去。直到我们回到审判之城的那一天。
我们来到了这个当初很有名的“Station Bar”的车站,这里是曾经的审判之城。一下车我就感觉到有人的视线在后面盯着我们两个。我拉了拉他的衣袖,说塔罗,是不是有人在盯着我们。他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不可能的,顶多是几个狂热的追求粉。然而当那天我单独出去买东西时才明白绝不是那么简单。 在回来的路上,异样的感觉再次传来。我还没来得及回过头,就被一个人粗暴地蒙住眼睛,然后被扔到了旁边的暗巷里。 听说你就是审判之神新的女朋友?霸道的女声传来,我的眼罩随之被解下,眼前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女生,口红涂了好几层,眼影抹的十分浓重。 是的,你是?
动物的本能让我条件反射地对面前这个女人提起了戒心。 我才是塔罗的女朋友,我叫樱,我手下的人绝对不止一个,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女人的嘴角勾起一丝邪笑。 被放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心神不宁。直到看到站在房子门口的塔罗。 影月,樱那家伙…… 啪! 在他没有做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我出手扇了他一个很重的耳光。他当场就懵住了,整个身体摇摇欲坠。 你为什么……要背着我……你根本没必要!我的嘴唇一直在颤抖,然后转身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流泪。 影月! 身后传来塔罗的呼喊声。
家门口就是一条交通繁忙的街道,此时正有一辆小汽车风驰电掣地驶过来,我想着,死就死了,人生也就这样吧。 可是当我安全地跑过去的时候,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居然毫发无损。然后我猛一回神,回转身去。 太晚了。 吱呀的刹车声尖锐地响彻整个街道,然后一个身穿白色斗篷的瘦弱身影被抛出去,抛出去。最后落在城市中最为艳丽的血牡丹中失去了声息。
“他说好要陪我的,结果却替我先走了,怎么就不算数了呢……”
面前的老人不停地低声说着。冴听得一愣一愣的。
最后,老妇人放开他的手,走向了车站的里面。 愣了两秒后,泪水唰地滑过脸颊。 身旁有个人应该实在看不下去了,对冴说道:“你还真听哭了?”
冴擦掉眼泪:“怎么了吗?”
那人笑了笑:“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吧,这个老妇人在这里徘徊很多日子了,逢人就说她的故事。熟客都是赶快跑走,新客被她缠了一阵子后也会离开。像你这样的人还是第一个。”
冴恍惚地回转过身去,身后传来萤的喊声:“冴,我们走吧!”
那个在晨曦中曼妙的少女在泪眼模糊中慢慢变形,最后变成一个披着水蓝色头发的男子。他手中挥着两张车票,微笑着说影月,我们走吧。
“怎么了吗?”
萤已经来到他身边,问道。
“没事。”
冴擦了一下眼睛,看向远处驶来的列车。
“呼呼——”
列车驶来的时候带来一阵大风,刮走了站台上所有的传单,也将冴眼角残留的水分刮走,带向遥远的,不知名的国度。
也许某一天,这滴水将见证又一对有情人的地老天荒的誓言,然后在千年青史中永垂不朽。 不过,那也是“永远”之后的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