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野夫人上..上个月?
听见蝉的话,妇人的表情一下变了,很明显她清楚的知道蝉说的是哪件事。
蝉对啊,就是那件事。
蝉你儿子上个月不是杀了几个藤泽公园里的流浪汉嘛。
蝉又是放血又是烧死的,府上家教可真好呢~
'府上家教'被蝉咬了重音,他的笑里满含着毫不掩饰的讽刺。
佐野夫人才..才不.....
蝉才不什么?难道你想说不是你儿子干的?可是有人亲眼看见你儿子趁人家睡着的时候用药迷晕了人家实施了暴行呢。
蝉明明住在水户,却大老远的跑到东京做坏事,我都有些欣赏他的这份努力了,可惜这努力用错了地方。
佐野夫人...不、不是他,他那天一整天都在家里,根本没有......
蝉行啦行啦,这种狡辩的话跟那些收了钱的法官说说也就算了,我可不吃那一套哦。
蝉总之,因为同伴被杀,其他的流浪汉气得要死。
蝉虽然看着都是些懒散没救的家伙,但该行动的时候还是会行动的哦。
蝉他们是'Homeless',可不是'Hopeless'哦。
佐野夫人..你说的那件事,警方已经在调查了啊。
蝉连目击者都有了,却仍然没把你儿子逮捕起来,这样的警方可不受人期待哦,毕竟谁都明白现在这世道有权有势才是王道呀。
蝉更何况,比起凶手被逮捕进去坐几年牢,流浪汉们还是更希望有人能做掉他。
蝉所以他们凑了钱找到岩西提出了委托,然后我就来了啊。
蝉不过他们可不止是要做掉你儿子一个人哦,他们的要求是杀你全家,钱也给了三人份的,我拿了钱自然得办事咯。
蝉说起来这群流浪汉也真有钱啊,竟然能凑出三百万出来,有这钱明明去租个房子过日子都够了,真是搞不懂,难道他们的梦想就是流浪?
佐野夫人杀、杀我们全家?这么说.....
蝉没错,你也逃不掉哦~
佐野夫人你们做这种事不怕被抓吗!杀了我们一家,这件事绝对会震惊全国的!
佐野夫人我们家可不是街上那种默默无名、可有可无的流浪汉!警方很快就会展开搜捕!你们很快就会被抓到!会被判死刑的!死刑!
蝉噗嗤。
蝉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
蝉我说,这年头为了区区几万入室抢劫、杀人全家的命案一点也不稀奇,你知道这种没破掉的悬案有多少吗?
蝉再说.....
佐野夫人...再说?
蝉你知道吗,在这个国家啊,人杀得越多,审判就拖得越久,很奇怪吧?
佐野夫人杀人哪有这么容易!
蝉很遗憾,就是这么容易,毕竟光是我手里都已经有几百条人命了呢。
蝉啊,真是个悲惨的世界啊~
妇人涨红了脸,恐惧中还参杂着强烈愤怒和傲慢,比起丈夫和儿子被杀的悲伤,她似乎对自己遭受了攻击和无礼一事更愤懑。
佐野夫人难道你要对一个毫无抵抗力的女人动手吗!
蝉噗。
面对妇人的质疑和挑衅,蝉笑着摇了摇头。
蝉先不说我,你旁边不就站着一个把刀架在你脖子上的女人吗?女性杀手应该没有什么不杀女人的信条吧?
蝉其次,呐,笨蛋,告诉她咱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跟你说的话。
雨.......
雨咬了咬牙,沉默了两秒后还是没能收回压了好一会儿的情绪破口大喊道:
雨笨蛋笨蛋!你才笨蛋!你全家都笨蛋!要在外人面前叫几次啊靠!
雨杀个人而已,在那拖拖拉拉啰哩吧嗦说那么多个干嘛!你嘴不干我手都酸了好吗!赶紧的!!
蝉哟,很有情绪嘛,我又没让你一直举着,觉得手酸还不放手,果然是个笨蛋啊~
蝉一边调笑着,一边从雨手里接过匕首。
蝉算啦,你不想说那我自己说好啦。
蝉我蝉呢,从来就没什么'Nowoman nokids'的信条,现实不是电影,都做杀手了还挑什么对象啊。
蝉不管是老人女人还是孩子,只要接了委托就得完成,这才是作为一个专业杀手应有的职业道德。
蝉所以啊.....
佐野夫人不、不——...!!
在妇人大叫的瞬间,蝉的手动了。
他一手掐住妇人的脖子,另一只手转动刀把反手握着,随后扬手猛地一刀插进了心脏。
因为脖子被蝉用力捏着,所以血液并没有像其他正面中刀的人一样从嘴里喷射出来,只是慢慢的自嘴角溢了出来。
妇人缓缓倒下,瞪大的双眼还保留着惊恐和不甘。
蝉冲着妇人的尸体扬了扬下颚。
蝉看见没,笨蛋,这个位置才是心脏,好好记住,别以后又扎偏了。
雨要你管!
雨刚刚帮你解了围!记得记账上!
蝉要记自己记,我才懒得记呢。
蝉去楼上搜搜他们房间找找现金,弄个包装着带走。
雨你准备伪装成入室抢劫?
蝉对啊,刚才不是说了嘛。
蝉毕竟这家人不是混黑道的,不存在黑吃黑的情况,总得找个由头糊弄一下。
蝉你要是有什么看上的东西也可以拿走,反正人都死了,不拿白不拿。
雨我才不要这家人的东西呢!我嫌脏!
雨帮你可以,不过这个忙我可也记上了啊!今天可是帮了你两次了!
抛下这么一句话,雨就风风火火的跑上楼找现金,然后就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蝉摇了摇头,心想这笨蛋是不是把自己当这家主人了,这么大动静,不过还好这片房区都是独栋小洋楼别墅,彼此间还是隔了不小的距离,应该不会惊动近邻。
如此想着,蝉俯下身,一个一个摸起躺在地上的三人的脉搏。
确认他们的脉搏都已经停止跳动了以后,他才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岩西,然后走回沙发边,脱下染了血的西装换回自己的休闲装,把西装装进了包里,随后坐到沙发上等着楼上的某个笨蛋。
等到雨翻完所有的房间,提着一个运动包回到客厅的时候,却看见蝉身体前倾的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看得静静有味。
雨看了一眼电视,上面放着一个国外的黑白电影,听语言似乎是法国的。
雨我弄完了,他家现金超多的,有三四百万左右,基本上都放在书房藏在书柜里面的一个保险箱里。
雨不过保险箱的钥匙就在书桌抽屉里面,也不知道弄这保险箱的意义是什么。
雨钱都在包里,我可一分都没吞啊,不信你可以搜我身。
蝉哦。
蝉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眼睛至始至终就没离开过电视。
雨...在这种环境、这种情况下你还能这么镇定的看电影,心理素质够高的啊。
蝉这不是杀手的基本条件么。
蝉怎么,你害怕?
雨怕倒是不怕啦,就是觉得有些膈应而已。
蝉哦。
雨.......
雨哦你个头啊,还看?该走了!
蝉不急,把这个看完再走。
雨我们还要赶车诶,而且你不怕待久了警——...
蝉你要是想走可以先走。
雨.......
雨不就一部老电影么,有这么好看?
雨没好气的白了蝉一眼,一边嘟囔着一边把包重重的扔在了桌上,然后坐到蝉身旁,强迫自己无视地上的惨状把注意力放到电视上。
一开始她还有些看不进去,不过看着看着渐渐的也被电影的内容吸引了进去。
电影叙述一名双亲意外身亡的法国青年短暂的一生。
雨看的时候电影已经演了一小半了,前面的内容不得而知,她只看见电视里那个青年从脚踏车变成了机车,日复一日的送着报纸。
虽然台词很少,但看得出青年很瞧不起派报社的老板。
这个痴肥老板一心只知奴役青年,自己却极其懒惰。
贫困的青年后来体验了恋爱,也经历了失恋,过一天算一天,老板的态度却日益恶毒。
他瞧不起青年,不时出难题给青年还拳脚相向,却又迟迟不发薪水,就算发薪水也是一脸轻蔑的将纸币扔在青年脚下。
每当这种时候,青年总会气愤地说「亲手交给我!」
影片最后,青年带着刀子前往报社,准备刺杀老板,老板却对他说:
「你只是我的人偶。」
同时,愤怒的青年身上不知不觉间竟然多出好几条绳索,绑在了他的手脚上,活像个受人操纵的人偶。
「那是人偶的绳子。」
老板静静地说。
「你的双亲会死、你会恋爱、失恋,甚至从你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嗨,人偶。」
老板嘲笑着青年。
听完老板的话,青年不禁被逗得大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他渐渐没了声音、脸上也逐渐失去了血色,片刻之后,他开始放声尖叫,然而从他口中迸出的却是鸡叫声,他这才发现就连自己的声音也是被老板操控着的。
青年挥舞刀子,疯狂地想要切断身上的绳索,结果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影片的最后,青年躺在病床上喃喃说着:
「就算是当人偶也好,放我自由。」
随着台词,画面逐渐黑暗,跳出了幕后人员名单,而蝉和雨却没有起身,仍然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荧幕一动不动。
直到影片结束跳出了广告、直到广告放了四五个之后,嫌烦的蝉这才起身走到客厅门口,捡起地上的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随后他走回桌边,提起沙发和桌上的两个包。
蝉走吧。
雨...好。
雨包给我拿一个吧。
蝉没有回答,只是把装钱的包递到雨手里。
随后两人走出客厅,在玄关脱了鞋套,沉默的离开了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