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尚浅,微风轻拂。皎洁的月光在林中撒下,斑驳了满地的叶影,铺上了霜,一切都是静静的,渲染出宁静美好的氛围。却说林中有一女子,一头墨发随意地用木簪挽起,却无几丝碎发,如冰雪般白皙的肤色藏着几分病态,眉似柳叶般纤细,一双明亮而又清透似夜半湖面映着晶莹的婵娟,翘而微挺的鼻子,唇色如挑花般粉嫩,如鹅蛋般的脸型,身材纤细,仪态端庄,身着一身紫色长裙,远远望去如一朵出水芙蓉,清丽淡雅。脸色挂着一抹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纤纤玉手轻轻抚摸着手臂上盘旋着的一条蛇,银底黑环,黝黑的眼睛向四周张望着,此蛇便是银环蛇。
这个女子名唤辛长乐,乃是居住在清静山上的一名采药女,会治病,四周的乡亲们有病都会来找她,据说是药到病除,因而享誉极高。她是五年前突然来到这的,乡亲们也说不清她到底来自何方,只记得她来时身上带着伤,当时有一户好心的人家收留了她,并为其治病。这户人家本是世代从医,原有一个儿子,可惜不幸在山中采药时被毒蛇咬伤,救治不及时,才毒发身亡,就只剩下年迈的父母亲相依为命。他们看在长乐实在是可怜,就收留了她,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女儿对待,那时,她还叫辛姬。后来,二老觉得这名字不妥,寓意不好,于是改为辛长乐,希望长乐能一生快乐,悠闲自在。从此,世上再无辛姬,唯有辛长乐,一生长久快乐的长乐。二老本就是心地善良的人,待她更是爱之惜之,长乐也嘴甜常哄得二老开心发笑,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自在。并且,长乐也随着他们治病救人,本也会些医术,在这段时间里也精进了不少,可是,她却一直隐藏着她擅制毒一事,毕竟在这里又怎用着毒呢,那时她想:未来应当会是在这里平安度过剩下的日子吧。可好景不常,老爷子突犯心疾死了,她夫人一时接受不了,竟也跟着去了。她临终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长乐了。
她临终前将长乐叫到她身旁,紧握着她的双手,声泪并下地说道:“孩子,我不知道你的过去是怎样的,也不知道你身上的毒是怎样来的,我一直想用药汤帮你调理,可却无济于事。咳咳……孩子……以后找一户好人家吧,我们长乐这么好这么漂亮,应当有人去爱你护你,应当有人保你一生常乐……可惜我和老头子做不到了……长乐,你啊……要学会相信别人才是,娘,不愿你孤独啊……”说完,便是奄奄一息,嘴里吐出一滩血。长乐心如绞痛,望着这个待自己甚好,也不在乎她的曾经,一心一意地把她当亲女儿的母亲,干涸的眼睛不禁流下泪水,她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情感,但她的心很痛很痛,明明不是真正的母女……
忽然,她感受到那双温暖的手再也握不住她了,“咚---”手落在床沿发出声响。“娘……娘!”长乐瞪大了双眼,想再叫醒她,想让刚刚的一切都化为一场梦,梦醒了,她还会睁开双眼,满脸笑意地看着她,亲切地唤一声:“长乐。”
可这一切不会发生,因为,她死了
“好的……娘,我答应你……”她有些哽咽,可却并未再哭出来,因为眼泪这种东西,最是无用。她沉默地收拾好家里,为父母购置了棺材,请了佛堂超度,不久后便下葬了,这几天她一直没哭,只是夙夜操劳,很是疲惫。乡亲们也觉着她可怜,常上门慰问和追悼二老。自那以后她就搬到了清静山中,养了一条蛇,管着一山蛇。就此,前情结束。
她正在林中闲逛,一个人的生活很无趣但也清静 闲来无事便想在晚上出来逛逛,看看有什么草药可以摘。忽然,她看见前面有两个人,一男一女,一白一蓝,蹲在树丛后。一股血腥味传来,臂上的银环蛇蠢蠢欲动。不等长乐安抚便溜了下去,朝着丛前一堆伤着的白鼠移去。长乐想看看他们究竟想干嘛,就隐身在一旁观望。忽然两人,身形一动,竟跳出去想去捉银环蛇,那蛇慌忙地躲避着,不成想还是被那男子捉住。那女子差点倒在竹桩上,突然一男子飞出推开了她,两人都摔倒在地。那是……任任?!还不等她惊喜,那白衣男子手拿袋子,似猩猩般跳出,说道:“我没事,蛇也没事,活着呢,生猛得很,哈哈。”
蛇?阿银!正当那白衣男子欲走时,长乐急忙喊到“等等”说着,便从树林中走出似天仙身披紫衣镀月色光辉,款款而来。那白衣男子眼神都要看呆了,急忙整理一下衣服,撩了撩头发道:“美人儿,遇见你真是于某三生有幸,于某此生再也没见过你这样的绝色,如今见到真是心神荡漾,不知美人儿叫住于某有何贵干,若是遇到什么困难,于某自会相助”说罢,还向长乐抛了一个媚眼。
“阿姬……”如意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个身影低声喃喃道,“什么”宁远舟低声询问道,没听清楚她刚刚念叨着什么。“没什么”如意摇了摇头,并未再说些什么
“放下那条蛇,它是我的”长乐认真地说道。
“呃,美人儿是说布袋里的这条吗?这是你养的,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但我们抓他实在是因为人命关天,实属无奈,还望姑娘海涵,改日定当重谢。”于十三用他那双含情眸望着长乐,风度翩翩。
“病人?任任,他要救的人也是你想救的吗?”长乐望着一旁的任如意,念出了那个许久不曾说出的名字,内心有些激动,只是面上不显。而任如意与宁远舟也早在他们对话时从地上站起,整理了一下衣角。
“是,那人现在急需银环蛇胆做药引救命。阿……”任如意还未说完。只见辛长乐用食指竖在唇前,示意她不要讲出那个名字,如意明白了也未曾再说些什么。宁远舟看着他们的互动,对眼前女子的身份产生了怀疑,难道她也是朱衣卫的?
“好啊,那任任你呢就要欠我一个人情了。这位于公子,我跟你走一趟,去看看那位病人,我也会些医术,但蛇先还给我。如何?”长乐笑着,慢慢地向于十三走去,眼睛也是一直注视着于十三的眼睛。
“老宁,这……”于十三看了看宁远舟,心里有些拿不准。
“相信她,她可以救元禄,我保证。”任如意认真且坚定地对宁远舟说。宁远舟沉思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让她去吧”
“谢了,那现在就走吧,时辰也不早了,再多熬一会儿,兴许你们那位朋友就救不回来了。”长乐平静地看着于十三,边说边向他走去,到了他的跟前“我的蛇,还有走吧。”
于十三忙递给她,还不忘对宁远舟说:“老宁啊,我和美人儿的马跑了,现在我回去很着急啊,我只能骑你的马走了啊,你和美人儿慢慢疗伤,慢慢回来,不着急,疗伤怎么能着急呢,不着急。”说完就和长乐一起骑马走了
路上。
“美人儿,我们的相遇真是上天注定,是天赐的良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芳龄几许,有没有心上人啊”于十三一边快马加鞭,一边与长乐搭话道。
“辛长乐,28,有。”辛长乐漫不经心地回答道,看着这个自己生活了五年的地方,一草一木是那样的熟悉,过一会儿还得再麻烦他们送自己回来,可是她真的想再回来吗,她也不知道,只是对这里没什么留恋罢了
“唉,可怜我刚与美人相遇,本以为会有一段金玉良缘,看来还是我来的太晚了,错过了姑娘,唉”于十三装模作样地感叹着。不料,长乐突然冒出来一句“你怎么不猜猜我的心上人就是你,毕竟你这么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她佯装深情地盯着于十三,面带笑意,手指在他的衣服上划过,理了理衣领。于十三霎时间愣住了,这这这,好直白的姑娘,跟美人儿有的一拼啊。“能入姑娘的眼,真是于某生命中的一大幸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于某愿……”于十三还未说完,长乐就打断了他:“可是我突然又不喜欢你了。”眼里满是狡黠,好整以暇地盯着他,想知道他有什么反应。
“唉,姑娘不喜欢我呢,也是人之常情,这天底下的好男儿多的是,我呢其实也是一个浪子,不值得姑娘托付。真是明智的选择。”于十三机智地回答着,幽默风趣,可以说是话绝对不能给撂地上,姑娘也要给哄开心了。
长乐噗嗤笑出了声,没想到这人倒还挺有趣的,只可惜,他这般的性子注定风流,浪子怎么可能愿意为路边的一朵野花停留,他不会是母亲希望的好人家。
无言。终于赶到了驿站,只见一个人坐在阶梯上拿着一块布,不知是在擦拭着什么东西,似乎是一些铁片。
“老钱,我们回来了。”于十三爽朗的声音响彻整个驿站。那人听见连忙收拾手上擦拭着的东西,装进了一个袋子里,向门口看去,于十三的身后竟跟着一个女子,看上去有些眼熟。钱昭来不及多想,忙问到“蛇呢?”于十三长叹一声“在这呢,只不过这位姑娘不愿意给,说是会治病想亲自来看看。”
长乐打量着站起的那个男人,面容姣好,脸还挺嫩的,身姿挺拔,这……是钱昭,真没想到还能碰见他。她突然出声到:“别说了,病人在哪,快带我去看看。”“好”于十三带她走进一个屋子,钱昭也跟着进来。只见屋子里,躺着一个年轻的少年郎,面色苍白且虚弱,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看上去情况不容乐观。长乐忙走上前坐在一旁为其把了把脉,是心疾!可她实在不愿用阿银的蛇胆来救,那些孤单的日子都是阿银陪她度过的,又想到父母常说的医者仁心,救济世人。长乐一狠心,说道:“快,拿一把刀给我。”“刀?姑娘你怕不是在开玩笑吧,救人怎么用得着刀呢?你说是吧老钱。”于十三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二丈摸不着头脑。“你是谁?”钱昭只是默默地问到,看了眼于十三却没有回答他。“我是辛长乐。”长乐抬起头看着钱昭一字一字地说出。钱昭面上有些动容,眼里藏不住的惊讶,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递给了辛长乐。
他怎么也没想到几年后会再次遇见她,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