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铁树开花

黎清转过身，指着秦三的尸体，对着众多看戏的人厉声说道

“今日，我黎清在此再声明一次，意任阁虽是青楼，但意任阁中女妓卖艺不卖身，你们可以听她们唱曲儿，也可以看她们跳舞，但唯独不能动手动脚，不能像这人渣一样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行龌龊下流之事。如若违背此条规定，下场便会和这秦三一样。你们若真是诚心来解乏，我们整个意任阁必定对您恭恭敬敬，视您为上宾”

说完，黎清向门外微微颔首示意，立马就进来了两个侍卫，将秦三抬了出去。

任平生注视着黎清，看着她满眼心疼地紧紧抱着海棠，轻柔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他也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眼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此刻的黎清正担忧着海棠，并未察觉到他的关注。 而音泽扬原本正和唐诗然一起整理厢房，却瞥见任平生的目光始终在黎清身上停留，仿佛洞悉了些什么，便带着几分欠打地走上前去，说道

“老大，铁树要开花了”

听到音泽扬的话，任平生有些慌乱的收回视线，握住剑的手紧了紧，低头没再看黎清，也没回音泽扬的话。音泽扬震惊了，老大竟然没有反驳，他来真的？！

黎清看到海棠好了许多，让她在床上休息一下，起身出门，正好听到了音泽扬的这句话，笑着说道

“呦～怎么？任将军有心上人啦，唉～伤心了，看来啊，奴没机会了”

音泽扬看到任平生着急解释的样子，赶紧插话道

“黎姑娘怎么能确定他的花不是为你而开呢？”

黎清听到这话愣了愣，抬眸就对上了漆黑深邃的眼眸，心底如同被重重击打了下，可她看不清那双眼睛的情绪。也只能把那句话当作是玩笑

“这位金麟卫，您可别开我玩笑了，咱们任将军可是公正无私，心里只有公务的。况且奴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铁树开花呢”

黎清故意把“金麟卫”三个字加重，为的是帮音泽扬回忆回忆那尴尬的时刻。音泽扬明白她的意思，自然也就没在打趣了

黎清带他们逛了逛意任阁，看了许久，音泽扬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问道

“黎姑娘，你不是说宾客不可对意任阁女子动手动脚吗？为何我刚刚看到有一位少爷亲了这里的姑娘，分明你也看到了，为何不管？”

“他啊，算是个个例。那个少爷叫温知砚，那个女孩在意任阁的化名是琴墨。准确来说，温知砚不算是个少爷，应该算是个书香弟子，他和琴墨在小时候就认识了，也许过了山盟海誓。后来，温知砚去参加考试，他对琴墨说考到状元就回来娶她，可在此期间，琴墨家出事了，她为了活下去流落到我这里。温知砚考取功名回来，即便看到琴墨在这里做了舞妓也没有丢下她。皇上给他和公主赐婚，可他冒着砍头的风险拒绝了，幸好当今圣上也算是个贤明的主儿。世人都说他疯了，荣华富贵不要，就为了个妓女”

音泽扬还是不解

“我直说了，那为何你不放琴墨自由？”

黎清耐心解释道

“我说过要放她离开，可她不走，她说在她们家最困难的时候，是我帮了她，她要替我做一辈子的活儿。我赶也赶不走。我看她也有了丈夫，再给别人跳舞不好，就有时候安排点杂货或者让她在台下弹琴伴奏”

“噢噢，原来是这样啊，温知砚这人挺不错的”

黎清看着楼下热闹的景象，叹了口气说

“奴这一生啊，有了安身之所，便是足够。更何况奴这个身份，早已不敢在奢求有人痴心爱着奴了”

任平生听罢，内心五味杂陈。他望向窗外，暮色渐沉，于是便小声对音泽扬说，今天没发现什么问题，咱们该走了。

黎清送他们到门口的路上

“奴知道您今日来是因为怀疑意任阁跟刘大人的死有关所以来调查，奴只能说，您随意，想怎么查就怎么查。哦，对了，还得提醒您一句”

“什么？”

“有些你认为的好人不是好人，有些你认为的坏人不一定就是坏人”

黎清刚说完这句话，连那个平日里话多得像开了闸的音泽扬都闭上了嘴巴，陷入深深的思考中，琢磨着黎清这番话背后的深意。

一路无话

送到门口，看到金麟卫早已等候多时。黎清这才又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这次出了些小插曲，招待不周。下次任将军再来时，可以把这些兄弟都带上，奴定会好好招待作为赔礼”

任平生淡淡的点头，转身离开时又犹豫了片刻

“你没有圣上的授权就杀了秦家三少爷，尽管是本就要杀的人，但你还是会受到惩罚。所以，我会和圣上说是我执行公务杀死的”

黎清笑着道了谢

黎清看到他们上马走了，就转身准备进楼。任平生看着她的背影，还是着急的开口说

“你在我面前，不用自称奴”

“还有！我下江南执行任务的时候”

黎清面带疑惑的看着任平生

“好，那我不称奴了。下江南的时候怎么啦？”

两人视线交汇，时间仿佛一下子静止了。

任平生的眉眼之间似乎有着一丝不安，仿佛在掂量着自己的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否妥当。

“我下江南执行任务的时候”

“见过铁树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