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冷月决定跟着宴爽出游,也能正大光明的远离鸿奕。
星辉和月刃对冷月的感情,冷月知道却没有打算给他们机会,她的心里只有鸿奕一人。
(接正文)
确定了宴爽带着阿欢和冷月出游的时间,鸿奕心里很不是滋味。
人好像就是这样。
当你没有得到的时候,你不会渴望,更不会紧紧的抓住不撒手。
最可怕和残忍的就是,让你得到后成为习惯,再让你失去,哪怕只是一瞬间。
没错,鸿奕现在已经习惯了每天见到宴爽。
每晚在宴爽院中的屋顶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那就是他全部的快乐与幸福。
一想到她出游的日子,鸿奕就全身不舒服!
不,不是全身!
而是整个人,整个心都不舒服!
对了,惊喜是什么?
或者说是上天的眷顾是什么?
你在最饿的时候,发现桌上有一只金灿灿的烧鸡?
在最渴的时候,发现原本干涸的茶壶里是又凉又解渴的酸梅汤?
或者是在漫天大雪里,你发现一个点着篝火的温暖小屋,里面还有好吃的东西?
再或者是多年不见重要的人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
好吧,这些都算人生意外的惊喜。
然而,这些惊喜在此刻鸿奕的面前,都不算是惊喜了。
鸿奕的这个惊喜太大了!
大到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王爷害怕宴爽出游途中是三个女孩子不方便,他特意让鸿奕跟着一起去!
一起去!
一起去!!
鸿奕觉得这是上天对他最大的眷顾吗?
他可以陪着宴爽一起出游!!
天呐!这个惊喜简直让他不敢相信!
宴爽得知父亲这个决定之后,她直接找到了书房中的父亲。
而此时的鸿奕也在王爷身边陪侍。
宴爽一进门就看到了酷似鸿奕的那种脸。
她特意的不往他脸上看,并且来的一路都告诉自己。
这个人只是长得像而已,他不是鸿奕!
鸿奕死了!
"小爽,你有事?"
王爷放下手中的笔,疼爱的看着女儿。
"父亲,有阿慈陪着我就好!为什么要他跟着我一起出去?"
鸿奕心里一喜,宴爽还是那么直爽可爱。
她的眼里,阿昌只是很像鸿奕的人,她也绝不会因为长相相似而给阿昌任何好脸!
王爷停顿片刻,他侧脸对着鸿奕说道,"你先下去!"
鸿奕拱手行礼,"是!王爷!"
看到鸿奕离开,王爷一改刚刚的满面正色。
"小爽,三个女孩子出去本身就不合规矩!阿慈虽然可以保护你,但是毕竟女孩子出门有诸多不便!你听话,让阿昌陪你们去!他武功精湛,为人也老实!最重要是很聪明,话也少!他跟着,我也放心些!好吗?"
宴爽之所以不想让这个阿昌跟着,实在是因为他太像鸿奕了!
这让她心思根本无法平复!
她不想看到他的那张脸,因为他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我不是鸿奕,你的鸿奕死了!"
可是,她能告诉父亲这个原因吗?
"父亲,阿慈的武功也很好啊!她完全可以保护我,我不想让那个阿昌跟着!"
宴沐川这一次不能由着女儿的任性,他坚决的摆了摆手。
"不行!你要是出游散心就必须让阿昌跟着,否则就不要出去了!你是郡主,安全是第一位的!有了阿昌的保护,我才放心让你出门!"
宴爽的脾气上来了,"我不喜欢那个人!他跟着我很别扭啊!"
宴沐川好脾气的拉着宴爽的手,"我的小郡主,你听话!阿昌为人很机灵的!他肯定不会烦到你!你需要他,他便出现!你不需要他,他肯定不让你看到他!他跟着我有些日子了,真的还不错的。不然父亲实在不放心,你也要体谅我呀!对了,你母亲过几天也从母家回来了。要是她知道你这样出去,一定会担心的!听话!"
父亲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宴爽看着他百般讨好的样子也是不忍再让他担心为难。
"好吧!但是你要保证,他不能烦到我!"
宴沐川朗声对着门外喊道,"阿昌,进来!"
鸿奕快步走进宴沐川的书房,低声又不失英姿的行礼。
"王爷!郡主!"
"明天你跟着郡主一同出发!"
鸿奕心里的芙蓉花全部都开了!
"是!王爷!"
他极力的掩饰着内心的狂喜,生怕被发现出异样。
"本来是她们三个女孩子出去,本王实在不放心!你要全力保护,不可怠慢!还有重要的一点,郡主有心症,喜欢清净。你不要讨扰到她!"
宴沐川认真严肃的叮嘱道。
鸿奕心里早都乐开了花,当然明白宴爽为什么要刻意回避他。
他非但不会难过,反而很高兴。
因为宴爽是为了鸿奕,才会刻意疏远一切能引起回忆的人!
她对鸿奕的感情是纯粹而美好的。
"是!王爷!奴才一定尽心竭力保护郡主,也不会令郡主烦忧。"
宴爽看着眼前的阿昌,心里说不上的感觉。
坦白说,她有点怕这个叫"阿昌"的男人。
她不敢与他对视,甚至不敢看到他。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长的像鸿奕,而是他身上散发的气质也很像!
如果不是确定鸿奕已经死了,宴爽真的会觉得这个阿昌就是鸿奕。
"你叫阿昌?"
宴爽走到鸿奕的面前,抬起头清冷的看着他。
"是!郡主!"
鸿奕的心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来到王府,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宴爽。
这不亚于小时候第一次见她那般的拘谨。
只不过,那时候宴爽看着他满脸的笑容,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的清冷与漠然。
"你跟着我可以,但是离我远一点!听见了吗?"
宴爽白了鸿奕一眼,像主子一样的命令道,丝毫容不得他有任何想法。
"是!郡主!奴才记住了!"
鸿奕低眉顺眼的低声回答,眼睛顺从卑微的看着脚下。
"父亲,我回去了!"
宴爽行礼告退了。
"阿昌,此次出游你要尽心保护郡主,不可松懈怠慢!"
保护王爷出游的掌上明珠,就算王爷不这样千叮咛万嘱咐,鸿奕也会用尽一切会保护宴爽。
这是他深爱的宴爽,又怎么会让她陷入危险呢?
"王爷请放心,奴才一定竭尽全力保护郡主!"
"你和阿慈都是行者中的佼佼者,本王自然放心。"
这一次出游心内狂喜的人不仅仅只有鸿奕,还有第二个人就是冷月!
对,她是生气!
鸿奕的无情的拒绝与感情的木讷,简直让她发疯!
可是爱情不就是这样吗?
明明知道深陷其中的苦,却依然甘之如饴的去探寻。
冷月没有死心,或者说她根本就不会死心!
她总是坚信,只要和鸿奕日久必然就会生情!
人总是有感情的,也是需要将感情与关系慢慢努力的。
当然,还有一个更得天独厚的优势。
暗月行者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基本上都是在自己的组织里寻找感情寄托。
因为身份与环境的特殊,行者里有噬臂之情,也就有安陵之情。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到了出发的日子,宴爽的心情很好。
她终于可以从深似海的王府出来呼吸自由的空气。
那时候出府很平常。
她和鸿奕约定三天见一次面。
随着鸿奕的离开,宴爽基本上没有心思再出门了。
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空气湿润也凉爽。
果然是出游的好天气。
宴爽和阿欢坐车里,冷月负责驾车。
鸿奕骑着马紧跟在她们车后。
他看着前面简奢的马车,想起来那时候宴爽每次和他见面时的那辆精美豪华的马车。
每到见面的日子,他总是早早的站在路口,翘首期盼着那辆马车的出现。
那马车承载的就是他与宴爽的快乐与幸福啊!
马车刚刚出城,宴爽便让马车停了下来。
"郡主,您这是?"
冷月不解的看着宴爽问道。
宴爽掀开窗帘,一脸的忧伤。
"阿慈,先去城外劳工营的乱葬岗,我要给一个朋友扫墓!"
冷月更是不明就里,堂堂郡主的朋友一定是达官显贵,怎么会埋在乱葬岗?
"郡主?您是说城外的乱葬岗?您不是记错了吧?"
"没有,沿着前面的路一直走,阿欢会给你说位置的,走吧!"
宴爽放下窗帘,毋庸置疑的安排着。
"是!"
冷月按照阿欢的指挥,往劳工营的乱葬岗驾车而去。
车后跟着的鸿奕,此时红了眼睛。
他没办法不流泪。
宴爽,你这个傻丫头!
出来玩就好好的玩,去你想去的地方散心就好,为什么还要牵挂着我呢?
你的身子都成了这样,怎么还是放不下忧伤与牵挂呢?
鸿奕这个傻瓜,不值得你这样牵挂啊!
······
鸿奕随手赶紧擦了擦马上就要涌出的泪水。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紧跟着宴爽的马车。
随着二公子的离世,宴爽经历的离别也越来越多。
人一旦过多的接触这些离别,便会变得悲观。
宴爽之所以坚持要出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走在乱葬岗的路上,宴爽始终无话,脸色也很苍白。
距离上次见过鸿奕的坟墓到现在已经六年。
这六年的清明,宴爽都会偷偷的让阿欢在府外给他烧些祭品和冥钱。
她不想让他在那个世界继续受苦。
冷月驾着车也是一筹莫展。
本来出游是件很快乐的事,她都能想到一路上怎么和郡主开心的聊天,怎么样开心的欣赏美景,也会偷偷时不时的看看暗冥。
谁知道心思沉重忧伤的郡主,一出门首先是给故去的朋友扫墓。
宴爽倚着车窗,看着沿途的景色。
其实她也没有看什么景色。
只是不经过大脑的走马观花而已。
小时候,她一直有一个愿望。
这个愿望连阿欢都不知道,她只告诉过鸿奕一人。
等她金钗之礼之后成年,可以自由出入王府的时候。
她要和鸿奕一起去看看天枢国的山山水水。
如今这个愿望却只能宴爽自己完成了。
她无意中回头看了看跟在她身后的阿昌,一时间竟然陷入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果鸿奕也活着,他一定会骑着马,跟着马车和她并排那么说笑着。
等她坐累了,她还会和鸿奕一起骑马。
那出游的路上便会洒满了他们的欢笑。
鸿奕此刻也想到了那时候宴爽对他的心愿。
等她长大成年,可以自由出入王府的时候,她要和他一起游遍天枢国的山山水水。
愿望好像也是这样实现了吧!
只是这愿望实现的让人心碎。
人世间的无奈与悲伤不就这样吗?
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的存在。
"郡主,前面好像到了!"
冷月停下了马车,停在了乱葬岗的路边。
阿欢扶着宴爽下了马车,宴爽此时的脸更加苍白了。
她无法抑制自己狂跳的心。
六年了,鸿奕在这里孤零零的待了六年,等了她六年······
"阿慈,你和阿昌走远一点。我陪着郡主就可以了!"
"是!郡主!"
"是!"
鸿奕和冷月看着阿欢提着祭品,扶着郡主朝不远处的一座小小坟茔走去。
"你说那是谁?郡主的朋友吗?"
冷月好奇的问道,看着郡主一步步走向坟茔。
鸿奕看着宴爽忧伤的背影,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哭!
若不是身边的冷月,他真的会泪洒当场。
"哎?问你呢,郡主的朋友怎么会埋这里?这不是很奇怪吗?"
冷月没有注意到鸿奕情绪的变化,依旧好奇的问道。
鸿奕的手脚发凉,这一刻他有那么一丝冲动!
他想冲过去,拉开衣领让宴爽看到那条用生命守护的项链,想让她看到后背的胎记。
他想要紧紧的抱着她,在她耳边说,"宴爽,我没有死!我回来了!我就在你身边!"
看着宴爽被这样精神折磨着,他真的心疼了。
"哎!你又跑神儿!"
冷月用手肘轻击了鸿奕一下。
"嗯?你说什么?"
鸿奕收起心痛的思绪,作出不经意的表情。
冷月远远的看着宴爽站在那座坟茔前,她是真的好奇。
"我说,郡主的朋友都是达官显贵,怎么会埋在这里?"
鸿奕有点不耐烦,他不喜欢冷月每次在他臆想的时候被打断。
而她每一次都很能瞅准时机的打断!
"你这样,你过去问问郡主,那里面埋的谁?她会告诉你的!"
"你真烦人!"
冷月白了鸿奕一眼,跳上了马车等着宴爽。
鸿奕也不辩驳,他痴痴的看着宴爽忧伤的背影,早已心碎的无以复加。
"鸿奕······我来看你了!"
宴爽半蹲在坟前,用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阿欢把祭品一件件摆好,然后点燃了冥纸。
"每一年,我都会让阿欢给你烧一些,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收到。"
纸钱化灰,在微风中盘旋、吹散。
"这些点心都是你爱吃的,你很久没有吃到了吧?"
宴爽拿起一块芙蓉糕,在手中碾成小块撒在了鸿奕的墓前。
"慢慢吃,我给你带了很多!"
宴爽在路上就下定决心,在鸿奕面前她不再哭,不再忧伤。
她不想让他再担心了。
然而眼泪并不是可以随时能控制的东西。
她忍了,她努力了,她失败了!
"鸿奕,你看我是不是长大了?我得了心症,所以我应该不会变老了。医官说,心症的人活不过二十五。想想看,我最多还能活十年。你在这里有六年了,再等等我!十年时间,不会很漫长的!"
阿欢听着宴爽这样说,她除了心疼没有任何感觉。
"郡主······别这样说!我害怕!"
宴爽擦了擦眼泪,回身也擦去了阿欢的眼泪。
"阿欢,我都看开了,也接受了!你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他们不明白我和鸿奕,你应该最明白的,是不是?"
阿欢看着鸿奕的坟茔,笑中带泪的责骂着。
"鸿奕,你这个臭小子,你这个小狐妖!你可把郡主给害惨了!早知道你和郡主的牵绊这么深,我绝不会由着郡主那时候和你在一起!"
宴爽将鸿奕坟茔上的杂草一点点的拔去,手指被坚硬的荆棘扎破都无所谓。
她不想让鸿奕的坟墓看起来荒草丛生,那么凄凉。
"郡主,奴婢来吧!"
阿欢拉过宴爽的手,心疼的说道。
"没关系,我来!"
宴爽轻推开阿欢的手,执意要自己打扫鸿奕的坟墓。
鸿奕在不远处看着宴爽颤抖的后背。
哪怕他听不清,也能感受到宴爽对他说了什么。
他几次都想冲过去,什么理智、暗月云海的规矩!
统统去他的!
他不要宴爽再这样痛苦了!
宴爽,我活着!
你不能再哭了······
鸿奕捏紧的拳头关节都发白了!
冷月看出了他的变化,有点吃惊。
"你怎么了?不舒服?"
鸿奕停顿片刻,他渐渐松开紧握的拳头。
表情自然而平和,"没事,没事!"
突然阿欢对着鸿奕和冷月喊道,"阿昌,阿慈!快来,郡主晕倒了!"
鸿奕飞身下马,几步赶到宴爽身边。
只见她的脸苍白的吓人,额上全是冷汗。
全身不住的颤抖,嘴唇发紫而紧闭着,完全不省人事。
"郡主怎么了?"
鸿奕失控的大声问道。
阿欢努力的不让自己手忙脚乱,"郡主心症犯了!阿昌,抱郡主到车上!车上有药!没事,你们别怕!"
鸿奕抱起宴爽朝马车跑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