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

宋亚轩没再出现在他眼前，好像从那天之后，刘耀文的生活就回到没有宋亚轩的时候。

刘耀文和多数同学一样，总没日没夜地刷题，总有睡不够的觉，在课余时间和同学打打闹闹，他的时间被他自己填得满满当当，尽量不让自己空下来，空下来那些回忆和那个人就会不可控地一股脑地全涌入他的脑海。

直到班上的空位明显变多了，他才发现很多学艺术的同学都相继离开学校去集训了。

刘耀文又不自觉地想起宋亚轩，不知道他和杨先生说的那些话，宋亚轩有没有听进去。

忘了提，在那天分开后，刘耀文趁着不多的假期去再一次去找了杨先生。

杨先生对于他的到访很是讶异，把人请进来才得知缘由，刘耀文和杨先生聊了一会儿，没提自己和宋亚轩的事，直截了当地说

刘耀文如果他跟你走，你要保证，不让他受伤，不让他难受，最重要的，别让他受委屈

杨先生也觉得奇怪，但也没多在意，笑道

什么都是去国外学画画受什么伤啊？你呀就别操心了

他又想起之前刘耀文和宋亚轩坚决的态度，又不由得问

什么都是他愿意去了？怎么不和你一起来啊？

刘耀文顿时有些后悔，说好不再管他的事，说好不插手他的人生，说好要离他远一点，现在自己又在做什么呢？

刘耀文摇摇头

刘耀文我只是觉得，他很喜欢这个专业，如果之前是为了我留下来，那现在就没有这个必要了。他脸皮薄，肯定不会自己来说，杨先生，您多劝劝他

杨先生也没想到刘耀文说出这些话，愣了半天，但还是不想错过宋亚轩这个好苗子，点点头

什么都是行，你不说我会去的，他真的很有天分

刘耀文也点点头。准备转身离开。突然想起什么，又转过头

刘耀文如果他不说话，你就这样同他讲……

刘耀文说了一句话，杨先生皱着眉看向他，显然很不理解他这样做的理由，刘耀文无所谓地耸耸肩

刘耀文如果他恨我能换来他的前途，也没什么大不。走了杨先生。麻烦您了

杨先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越发不解，但又莫名难受。

以至于杨先生再次向宋亚轩抛出橄榄枝时，心里不自觉地希望他立刻同意，这样就不用他说出那句伤人的话了。

宋亚轩背抵着墙，墙面的冰冷直沁到心里去，他没有说话，他在思考。思考自己的坚持究竟还有没有意义。

杨先生张了张口，却又将话咽了回去。宋亚轩察觉到了他的欲言又止，问

宋亚轩您想说什么吗？

杨先生也破罐子破摔了，刘耀文都这么说了，是赌定这句话一定能让宋亚轩改变主意。

什么都是我是觉得……

杨先生抿了抿嘴，终于说

什么都是你留在这儿，也只是那个人的负担，为什么不考虑考虑自己呢？

杨先生的话说的很慢很清晰，一字不落地进了宋亚轩的耳朵。

杨先生又想起那天的刘耀文同他说的，他当时就站在门前，双手插在兜里，侧着身，眼睛望着天花板，想了一阵才开口。

刘耀文你就说，你留在这儿只会成为刘耀文的负担，不如多想想自己

杨先生最后还是把这句话美化了些，不那么刺人，也把名字去掉了，目的就是不让宋亚轩觉得那么直接。

但宋亚轩一向都是个敏感聪明的人，这句话一出，他就明白，刘耀文去找过杨先生了，而且这句话原本也不可能这么迂回，但他不敢去想原句是怎样的尖锐。

他把头靠在墙上，笑着说

宋亚轩我们什么时候走？

杨先生知道这方法能奏效，但也没想过这么快，一下子有些结巴

什么都是后天……就可以走了

然后反应过来

什么都是咱们如果决定了，可能今天得花时间办手续和讨论一下详细细节之类的，可以吗？

宋亚轩也听不全杨先生具体说了什么，但流程他也知道，之前也提过很多次，很快应下

宋亚轩嗯，我这边都可以

杨先生一下子高兴地都忘了宋亚轩为什么会同意了，拉着他说话

什么都是咱们先去找一下你们班主任吧，然后……

宋亚轩跟在他身后，没怎么注意听杨先生在说什么，即使注意了也听不清，只有嗡嗡的声响。

走下三楼，宋亚轩往旁边路过的教室窗户里看，正好看见靠窗的刘耀文戴着耳机低着头很认真地在看书上的题。

宋亚轩不由得停下脚步，就着这个姿势，稍稍低了头，可以更清楚地看见刘耀文露出的一点点脸。

他好像是在看数学还是物理，宋亚轩眯了眯眼睛，看不太清，但他感觉得到这道题应该不简单，因为刘耀文拿着笔的手顿了顿，又收紧了几分，宋亚轩没忍住想笑，还是小孩儿样，想不出来就捏笔。

刚扯出一个笑容就僵住了，望着刘耀文的后颈和手指，那都是他动情时亲吻过的地方。

什么都是亚轩！怎么不走啦？

杨先生的呼喊把宋亚轩从回忆中拉出来，他怕刘耀文发现，赶紧抬脚离开了这里，跟着杨先生去了办公室。

刘耀文，你既然煞费苦心希望我离开，那我就替你完成这最后一个心愿，条件是，罚你后悔一辈子。

宋亚轩冒出这个想法时自己都觉得幼稚，一辈子什么的，太小孩儿了，再说了，刘耀文才不会后悔。

宋亚轩没注意到，其实他站在这里的时候，教室里就有同学看见了他，时不时地抬头看他，只是宋亚轩太过专注于眼前这个人，没发现罢了。

等声音走远了，刘耀文才扯下没放歌的耳机，也放下手中的笔，攥得太紧，刘耀文的手都被印出几个红印子。

他慢慢抬头，望向窗外，窗外一个人都没有，安安静静的，像是从没有人在那里停留过。

刘耀文开始后悔，自己这么做真的对他好吗？但他别无选择，总比待在他身边好。

刘耀文朝着那个无人的窗外又出了会儿神，他想起之前宋亚轩总喜欢跑到他们窗边来吓唬他，要是刘耀文被吓到了他能笑半小时，后来刘耀文虽然习惯了宋亚轩的吓唬，但为了让宋亚轩开心，也会装作被吓到的样子。看见宋亚轩得逞的笑容，他就很高兴，就会把买的糖全都塞给他，宋亚轩就会很夸张地"哇"，弄得刘耀文也想笑。最后一个在教室，一个在窗外的两人就会在课间莫名其妙地大笑。

刘耀文想起曾经，眼前似乎露出宋亚轩很可爱的笑脸，他嘴角微微上扬，被同桌拍了拍肩才回过神，怔了一会儿重新投入面前的物理题。

人在开始回忆的时候，背后隐藏的往往是一颗珍视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