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了两下门。不轻不重。
沈清秋从桌边霍然站起:“柳师弟?等你大半夜了,快进来!”
房门突然向两边猛地掀开。
洛冰河站在房门口,背后是无边黑暗,负手而立,唇角微翘,眼底却似有寒潭千尺。
他弯弯眯起眼睛,道:“师尊,你好啊。”
他抓起折扇,一个利落的翻身,从木窗翻了出去。
洛冰河清亮亮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带着凉飕飕的笑意传到他耳边:“白日见师尊待公仪萧亲近温柔,晚间又掌灯剪烛,等候柳师叔直至深夜,情意拳拳,怎么轮到弟子这里,就这般疏离了呢?”
沈清秋深吸一口气,心想不管怎样先找个帮手来说,从丹田发声喝道:“柳清歌!”
洛冰河的声音又逼近了,这次就没那么温和了,而是带了冷笑:“柳师叔正与人缠斗,恐怕是没空闲来了。师尊你若有吩咐,不如和我说说?”
那可不敢当!
沈清秋心知柳清歌多半被洛冰河使什么法子拖住了,指望不上,当下把全身灵力往下盘灌去,指望爆一爆速度。
可他好死不死忘了,现在正是无可解毒性发作期间!
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一瞬间沈清秋全身血液都像是凝结了,身体突然一沉。
下一刻,喉咙被猛地卡住,后背重重撞上冷硬的石墙壁,撞得从皮肉疼到脊髓,脑袋里嗡嗡作响。
洛冰河已近在咫尺。
沈清秋被他单手掼到墙上,后脑勺咚的一下撞晕了,视线半晌才清明重叠起来。
月华流照,越发显得洛冰河轮廓仿佛冰雕玉琢,俊美无俦。
他靠得极近,轻声慢语道:“多年未见,金风玉露一相逢,师尊却不停地叫着别人的名字,弟子实在是有点伤心了。”
他口口声声说着伤心难过,可唇带笑意眼带杀气,怎么看也是睁眼说瞎话!
沈清秋只觉得喉咙仿佛被一只铁箍被掐住,喉头艰难滚动,咽气都困难,何况开口说话。
手指倒是能勉强结成剑诀,可他现在灵力滞涩,结了也是白结,成诀再标准也召不动修雅剑。
而且,洛冰河的手正在渐渐用力,缓缓收紧。
洛冰河刚刚差点把他活活掐死,现在又笑眯眯地过来扶他,一如以往扶他下马车或者送点心时的表情。沈清秋一时居然忘了挣脱,只觉得这精分一般的行为举止让人毛骨悚然。
洛冰河叹道:“师尊刚才跑那么快做什么?弟子险些就追不上了。”
沈清秋喘了几口气,缓缓开口,声音有点发哑:“你胆子不小。堂而皇之地回来,不怕别人发现你真实身份?”
洛冰河眼光闪动,道:“师尊是关心这个,还是担心这个?”
沈清秋觉得他这话挺有意思的。“关心”和“担心”,用在这里有什么区别吗?
他忍不住问:“你莫非觉得,我不会告诉别人?”
洛冰河看着他,口气怜惜地道:“师尊,那也要别人肯相信你。”
沈清秋心底咯噔一声。
他这意思,是打算像原作那样,先让自己身败名裂,然后再慢慢一步一步、逼上绝路、慢慢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