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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肝生贺:《假如给我三天未来》

命运拳台短篇合集

*阿肝生贺文

(迟到了呀…肝宝十七岁生日快乐!)

*微微微三肝

“过去没有成全的童年,之后也不会有机会治愈了”她想

1.

"医生,我还有多少时间?"

……

2.

粉发凌乱地铺满在病床,没有血色的唇紧抿着。

床旁悬挂的吊瓶早就成了无关紧要的摆设,没有护士会再在早上按时按点的往里面加入药剂。

化疗、针灸、麻药——这一切的一切,这在她前十六年的生活里从未缺席的事物,她曾做梦都想摆脱的负累,此刻,乃至未来,不见了踪影。

未来?

也许是因为末路将至,所有人——乃至她,都不想再为这残烛一般的青春年华添一把风了。

阿肝自嘲地笑了笑,将头往枕头里埋得更深了一点。

她不想花时间去思考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反正未来会怎样与她无关了……

时间不多了,可除了躺在床上回顾过去,她也想不明白还要有什么必须去做的事。

3.

遗嘱?遗愿?提起笔又反复划掉。

看着空落落的手掌心,一种不寻常的感觉在心底油然而生,羞愧,为谁?

过去没有成全的童年,之后也不会有机会治愈了。

——这个摆在她面前的残酷的事实,使她不得不面对。

仿佛必须完成的走前的例行工作,阿肝苦恼着、为难着、一笔一划、写下、擦去。

笔迹歪曲,词句也散落得不成文章,

这十六年来,没人教过她怎么写作,就像没有人教她如何告别。

4.

在阿肝心中,医院早就成了家一样的地方。而小时候曾经寄居过的住宅,记忆已经模糊到什么也不记得了。

"这个家很大,每早都有人住进来,每晚都有人离开。"

这是她对“家”的印象。

她最喜欢的家人,是一年前住在楼上的女孩。她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年纪多大,她只知道她们处于同样的境遇——都被限制在一个几平方米的小病房内。

失眠的时候,国户上缠绕着蓝色丝线的千纸鹤成为了两个女孩之间的暗号,她在下头拽一下绳,过不了一会,上头就会传来回应。

尽管孤单,隔着墙也能共赏月亮,算是她平乏的住院生活中为数不多的慰籍。

那时,她几乎忘记了这是一个什么地方。

5.

——她什么都留不住

在这个年纪的她突然醒悟过来。

可惜那个能理解她的彩子姐姐已经不在了。

6.

"她去哪了?"病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

相似的场面。似乎彩子走时,她也问过差不多的问题。

......

无声的对峙了良久

终于,阿肝沉默地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片刻,她扬起脸,扯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她问

"她的名字是什么?"

"青隼。"

还好,她至少留住了她的名字。

7.

泛黄的千纸鹤和一叠信整齐地摆放在书柜的小角落,她的余光总会在那上面多停留几秒,那是她唯二重要的东西。

十几张信有序地按时间先后排列,信纸被揉搓得有些发软,明显是经常翻看的缘故。而每一张纸折痕都清晰可循。不难看出主人的细心爱护。

尽管只是远远看着,阿肝依旧清晰地记得每一张信的内容,乃至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丛林衔接着花海,落日余辉下的浪潮,原来天和海是相接的,原来彩虹真的有七种颜色。那些个词句勾勒出的美景,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之前从没想过文字能这么美。这与她只能透过窗户看到的半边天空完全不一样。

“好想出去看看这个世界。”

每每读完信,她总会在心里感慨一下。但她早已经过了幻想的年纪。

她尝试过写回信,但每一张信都没有署名与地点。而她寄出的信,辗转反侧之后究竟有没有到达目的地,她无法肯定。

但她极其乐观地想着

“我交到了一个朋友”。

“一个笔友。”

8.

她盯看信封傻笑,好像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珍宝。

因此护士姐姐互相传眼色,谁都不忍心拿出身后一沓从没有寄出去的信。从来没有人告诉她,没有写收件人的信,是寄不出去的。

就像她浮萍一般的生命线,左右摇曳,没有供她栖息的岸边。

9.

假如给我三天未来;

第一天,请让我静下心来,好好地坐在书桌旁,留下一封信。好吧,或者是一封遗书。我年纪太轻了,轻到哪怕我知道这是我留在“世上”的最后一段时光,我依旧羞赧于“张口"。

是了,谁能想到,我现在还在为写什么而苦恼。

我此刻还好好的坐在这,可能明天,后天,哦,也许是下一秒,我可能就坐在某个小盒子里了。

所以,请把这一天留给我自己吧,离开针管和药剂,头一回留给自己一个完整的一天。

第二天,我想去到父母身边,感谢他们这些年来的养育之恩。

妈妈,请不要再因为生下我而自责,我很感激能成为您的女儿。虽然这一生比我预期的短一点。

爸爸,我走后拜托你帮我保管好书柜上的东西,还有,不要喝酒,不许熬夜!

爸爸妈妈,最后让我抱抱你们吧,就像小时候一样。

第三天,如果有机会,我想出去看看。

离开这个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第一次走到阳光下——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肯定跟从窗棂探出的半缕阳光不一样吧。

我要寻着信上的步伐,去看花海、落日、流星雨。去看看他。

去看看,这个美丽、我早在出生时就被夺去了欣赏的权利的世界。

我没法决定生命的长短,那能否让我抉择谢幕的姿态?

如果可以,我想——

生命的最后,请让我留在阳光下。

数数,这是我生命里的第几个光年?

命运啊,可否给我三天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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