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到了新年,宫里多了三位有孕的妃嫔,是大喜事,这次年节家宴,皇后和敬妃特意大操大办。
如此重大家宴,便是终日养病的端妃也要出来见人,莞贵人也不好不出面,她如今脸色越发冰冷,眼里泛着愁丝。
端妃一来第一眼便被慕答应吸引住,她虽住在偏僻的延庆殿,但宫里的消息瞒不过她,自然知道这与纯元皇后模样极为相似的慕答应。
其是他们这些旧人早就记不清纯元皇后具体的容貌 但一见那慕答应,竟从心底觉得真像。
她出来见人,更重要的是华妃怀孕了,她一开始全然不信,皇上不可能让华妃怀孕的,她也不该怀孕,可是她现在看见华妃已经显怀的肚子,看着她满面春风的模样,她愣住了。
她满腔的怒火和恨意涌上心头,眼睛死死的看着华妃,华妃感受到她的视线,也冷冷的扫了过来,好像带着轻蔑和厌恶。
皇帝坐在上首,自然发现了两人的交锋,而端妃已经双眼泛红,转头看了皇帝一眼,这一眼满含疑问和失望,她好像在质问皇帝,可她又不敢也不能,她咳嗽几声,垂下了头。
歌舞上场,也解救了有些不自在的皇帝,皇后在一旁冷笑,见到端妃如此,她又何尝不是心如刀割,满心怨恨,若太后对她一再警告,这些女人怎么可能会怀上皇上的孩子。
太后在这种场合一般只走个过场,宴会还未过半,她便找个借口离开。
待太后一走,南府的乐姬鱼贯而入,穿着一席桃红色舞裙,手拿团扇,掩面而歌,为首的歌姬一开嗓,皇后便是一震,皇帝也蹙了蹙眉,待她从团扇中探头巧笑,一展歌喉后,皇帝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这歌姬的下半张脸与慕答应极为相似,唯有一双眼睛是一双桃花眼,但她的舞姿和歌喉与当年的纯元皇后极为相似,比刻意模仿的安常在声音显得更加清丽。
华妃的眼睛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勾引狐媚皇上的人,她冷哼一声看着那歌姬道,“咿咿呀呀的唱得什么东西,敬妃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新年家宴就让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跳出来献丑。”
华妃的声音不大不小,让所有人都能听见,皇帝也冷着脸让表演的人都下去,他很是不满的看了皇后一眼,显然以为是皇后准备的。
皇后不想背这个锅,当即替敬妃告罪,“都是臣妾不中用,敬妃头一回筹备家宴,经验不足,臣妾头疾犯得勤,没有仔细盯着。”
敬妃赶紧出来告罪,华妃嗤笑,“敬妃这是新年家宴,不唱些吉祥热闹的,闹些软绵绵的调子出来,不是惹笑话吗?”
曹贵人作为合格的狗腿子,马上落井下石,“皇后娘娘要养病,敬妃姐姐一个人操持,总归有些疏忽,还是华妃娘娘如今身子重,也不方便帮衬敬妃姐姐。”
华妃抚着肚子对着敬妃不屑道,“敬妃,你好歹是从本宫房里出去的,在潜邸时有本宫管教,你也好歹有个样子,现下皇上给你体面,你倒好自己办得不像样子,平日多来翊坤宫请教本宫便是,都是一宫姐妹,本宫自然不是藏私。”
虽是冬日末,但敬妃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是冷汗直流,柔玉适时出来打圆场,“皇上,臣妾听闻惠贵人琴艺一绝,一直没有机会见识,如今是家宴,嫔妾便想请惠贵人与嫔妾合奏一曲,共贺新春。”
皇帝微微颔首,“本就是家宴,不必拘礼,敬妃,你资历尚浅,日后还是多和皇后商量商量。”
敬妃赶紧谢恩,宫人马上摆上古筝,碧云则送上一把琵琶,柔玉当场调试一番,与惠贵人商议后弹了一曲欢快些的曲目,古筝与琵琶合奏倒是独特。
柔玉微微浅笑,对惠贵人对视几眼,两人倒是合作的颇为顺畅,皇帝静静的看着,他突然发现柔玉的眼睛在笑,带着几分俏皮。
就在这时,富察贵人突然一声痛呼,桑儿看着富察贵人的肚子高呼道,“小主,小主,你怎么了?”
离她最近的齐妃当即站起身来,“快,快找稳婆来,富察贵人的羊水破了,要生了。”
皇后赶紧安排起来,屋里的女人乱做一团,柔玉几步走到华妃身旁护着她,宫人将富察贵人移到后面内殿。
一场家宴办的乱七八糟,富察贵人才八个月就早产了,敬妃只感觉自己眼前发黑。
皇后让敬妃好好安排宴会后续事情,将宗亲都打发走,她则将嫔妃都打发走,安排人去请太医和稳婆。
皇帝冷着脸坐在主位,华妃一脸担心的看着皇帝,走过去要守着,柔玉自然要扶着她。
“华妃,你身子重,回去歇着吧!玉贵人留下便好!”
华妃只能不情愿的离开,走前还对着柔玉冷哼一声,“好好伺候皇上!”
柔玉无奈应下,目送华妃离开,赶紧让碧云下去备醒酒汤,她走到皇帝身旁替皇帝按摩额头。
足足按了一刻钟,皇帝才拉着她的手让她停了下来,皇帝摩挲着她的手心,仔细一看她的食指上有伤,显然是那把琵琶弦伤的。
“你惯爱做好人!苏培盛,去拿伤药来。”
柔玉握住皇帝的手,撒娇道,“嫔妾手好疼啊!皇上都不心疼嫔妾了!”
皇帝抬起捏了捏她的小脸,“回去歇着吧!”
柔玉摇摇头,坐在皇帝脚踏上,“嫔妾手疼,走不动了。”
皇帝知道她是想留下陪着自己,便也就就强求,等皇后招呼好一切,走出来,就见皇帝在给柔玉上药,柔玉撒娇呼痛。
皇后突然笑了起来,看来她还是低看了这玉贵人,这几个月被几个大肚子的迷住了眼,没发现宫里进了更凶猛的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