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平井絵里和韮木杰还是“老熟人”。
故事是从十六岁的一个傍晚开始的。
“喂,你要去哪儿啊?”狭窄的,只能勉强通行一人的巷子内,平井絵里双手插在校服风衣的衣兜里,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挡住了韮木杰逃跑的去路,一步一步的朝他逼近。
“姐,打了一顿,这小子到是挺有骨气,这么打都不肯服软!”旁边的小弟啐了一口,咬牙切齿道。
“我知道了”絵里笑了一声,上下打量着韮木。
“韮木啊”絵里开口,语气里的蔑视不禁让地上的人吓得一哆嗦。
“慧退学了,那你来当我的新玩具吧,嗯?”阳光打下的阴影使少女的半边脸都隐匿在黑影中,韮木注视着少女漆黑的眸子,久久说不出话。
噩梦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至此之后,他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每一天,身上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
人人都觉得他可怜,可是没有人愿意帮他。
毕竟,平井絵里在学校可是臭名昭著,但却惹不起的角色。
雄厚的家底成了她做错事时的免责单,促使着平井絵里更加明目张胆的肆意妄为。
没人可以管她,也没人管得了她。
平井絵里最喜欢的,就是拿着壁纸刀在他身上划上大大小小的伤痕,看着他吃痛呻吟的狼狈模样放声大笑。
如果真的有撒旦,大概就是长得平井絵里那个模样吧。韮木杰想。
终于熬出头了。
韮木拿着毕业证书站在校门口看着喧嚣的校园发呆,与周围洋溢着幸福微笑的同学们格格不入。
多久没有笑过了呢?韮木记不起来了。
他现在,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又或许他本来就是疯子。
和平井絵里一样的疯子。
事到如今,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被平井絵里折磨成了个疯子,还是因为自己是个疯子才被平井絵里折磨。
不过,管它呢。
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
高中毕业后,韮木去做了手术,摘掉了常年带着的眼镜,又打了两个眉钉。
他不知道他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但他只知道他要和过去的自己,以及那些不堪的回忆说一声,去他妈的。
在又一次把街边的乞丐堵在墙角暴揍一顿,看着他鼻涕眼泪糊一脸的狼狈模样后,他竟然感受到一股浓烈的快感。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发现了一件令自己都感到惊讶的事。
他把自己活成了平井絵里。
那个他最讨厌的模样。
不过,原来当施暴者是这样的快乐。
他想他大概是理解平井絵里了。
有钱人嘛,就是喜欢给自己无聊的生活增添些许乐趣。
他只不过是运气不好,被选中了而已。
想到这里, 韮木蹲下身和乞丐对视,直视着他的瞳孔。
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睛里,有愤恨,有厌恶,不过更多的,是对他的,浓浓的恐惧。
自己当年注视着平井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情吗?
他现在,和平井一样了。
这样的想法使韮木兴奋的大笑,笑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笑的眼角沁出了泪花。
他是疯了,疯的彻底。
所以,絵里啊,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