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呀?”她轻轻抚摸着小女孩柔软的发梢。
“你叫什么?”小女孩反问道。
她愣了愣,十多年来,面具、黑衣和冷血,亦或是刑罚、辱骂和命令,从没有人问过自己叫什么。“是啊,我都快忘记了……”她喃喃自语。然后笑了笑,用树枝在雪地里虔诚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胡月樱”
女孩露出了天真的笑,接过树枝,也一笔一画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雪琪”
女孩顿了顿,调皮地看了看陷入沉思的月樱,认真地在两个字前面加上了一个“胡”。接着又转头默默地望着月樱,仿佛在征求她的同意。
月樱轻笑一声,“你喜欢我的姓?”
“我喜欢你。”
月樱再一次愣住了,这坦率而羞涩的声音,轻易地灌溉了她早已枯萎的心灵。
“你喜欢我吗,姐姐?”一双大眼睛正认真地看着她,清澈得仿佛能倒映着一切。她下意识地避开这无瑕的目光。一个人在黑夜里沉睡了太久,已无法直视这样的明亮。
“我……”她“扑哧”笑了,“傻丫头,我不配。”
“为什么?”小女孩眼里流出一丝失落,却不由地和她靠得更近了。
月樱只是笑笑。“难道你忘了,我差点杀了你……”
几天前,深夜。月色冰凉至凝固。
小女孩睡梦中惊醒,恍惚听见了天花板吱呀一声。床边依旧空荡荡的。阴冷,潮湿的阁间,隐藏着皇宫的机密。铁门里关押的是一位不祥的魔女。
惊醒的小女孩,正是所谓的魔女。
一个黑影闪过。女孩看着这神秘的黑影,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一个机灵,猛然用双手抵住了刺向自己的剑,冰凉的触感伴随着一缕刺痛,刀锋割破了手指。她借着微弱的光亮,望着刺客,眼中没有恐惧,只有绝望。
刺客却没有继续用力,面具之下的眼睛,怔怔地看着这个面无血色的瘦削的小女孩。一股清澈的力量汇入身体,她仿佛沉睡中惊醒,突然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两个人僵持着,空气在凝固,凝固到令人窒息。
“抓刺客!”突然,门外传来了急促而喧闹的声音,劈开了寂静的月色,震动了沉睡的天地。
刺客松开了女孩,瞬间消失在她的视线里。紧接着,兵器碰撞、呐喊、人心惶惶。
可是片刻之后,无处可逃的刺客竟再一次闯进铁门。她迅速地锁上门,与女孩四目相对而无言。手臂的伤口流着血,滴在阴冷的地面。外面被包围了,但是官兵们忌惮这里,对魔女的恐惧,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刺客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她望着小女孩,小女孩看她的目光中竟有一丝莫名的熟悉和亲切。“药……”恍惚之时,一双小手伸了过来,稚气而柔软的声音怯怯的。
她摇摇头。
“擦药……”那双小手依旧没有放弃。
她神情恍惚地接过了那个精致的小瓶,看着,依旧摇摇头。
“我不怕死,自从母后去世,我一直被关在这里,没有人敢进来,我早就想死了……至少,你不怕我。”
小女孩抓起她的手臂,用纱布一圈一圈地缠绕。雪白的纱布顷刻间被染成红色。而她,感到身体无法动弹,任她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