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如雪 $16
哎呀呀,您真好!您呼死我算了,我这么有礼貌,您老人家倒好,我就像下人似的给您行了礼,您却要一巴掌呼死我。真是的!呼死我您就成了罪人,且不说从法律上讲您会蹲大狱什么的,而且夏五爷的故事也就从此失传了,要不夏五爷得重讲。
您呼死我吧!我伸着头等着,他老人家却把这事给放下了,自顾儿坐下来,拿出烟钵篮子,卷上烟自己抽起来,像压根了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我有点生气,心里想:“您不是说呼死我吗?我等呢,您老人家快动手吧!”但却不敢说出来,不能火上浇油,否则,那是一准挨揍的,说不定真有一巴掌在那里等着。
等他抽完那袋烟,火气反倒没了踪影,或许还有一顶点子懊悔。
大概也就能够接受我的“文明和礼貌”了,用的虽是古代的礼数,不就是样式上旧了一点,值于这么生气吗?以前你们不也是这样对待地主老财的吗?不就是自己没受过这样的待遇?不与你计较便是。他也不说话,自个儿焖上茶。我想焖上茶了,我也得喝不是,就拉了一个板凳子坐下,坐下不能愣着,也得打个哈哈,就怯声问道:“爹,夏五爷打过鬼子吗?”“你又去听故事了?”父亲却不正面回答,反问道。我说:“是啊。”“都讲些啥了?”父亲又问道,“夏五爷……”我愣了一下,夏五爷不让对外讲的,我这么快就忘记了,差点就一吐鲁说出来,忙捂了嘴。这次不知怎的,父亲却问起讲的什么来,让我很为难!夏五爷嘱咐的不让讲的,亲爹也不行,我当然不能说出来。那这下子可好了,不讲说不定得挨揍,讲了又有违誓言,我是伸了拳头发了誓的,你就等不得夏五爷死吗?
我略一考虑,好吧!且与你讲来。
“夏五爷不高兴哩,又是打鸡又是骂鹅的。”我说道。
“咋啦?”父亲问道。
“鸡上了房,鹅撞了墙,乱了套呢。”
“嘿嘿,他没讲吗?”父亲脸上有了喜色,和缓了许多。
“他讲了个短的。讲的是一个老和尚和狼的故事。”
“说来听听”父亲说。
我便讲道:从前,一个山上住着一个老和尚,和尚的指甲有一拃多长,独自一个人住在山顶的破庙里,四周没有人烟,一天半夜里,他出门解手,外面乌黑乌黑的,啥也看不见,他打着灯笼,三两下出去就解完了手,深夜的风很冷,他甚至打了一个哆嗦,然后回到屋子里,用顶门石牢牢地顶住门,满以为可以舒服服地睡个好觉,不料,这时他回头一看,一只呲牙咧嘴的狼正冲着他笑哩,他吓得浑身抖作一团,不知道如何是好,一只雄壮的饿狼,一个年迈的和尚,结果可想而知了。
第二天,和尚没了,狼也死了。
狼吃了和尚,但是和尚的屋子也是十分牢固的,又用顶门石顶住了门,狼永远也无法从屋子里出去,于是也死在屋里面了。所以说,给别人留有后路,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倘若狼不让老和尚把门顶死,在老和尚开门的时候下手,就不会有如此的下场。也许是狼太过贪婪了,没有考虑到后果。老和尚只知道危险来自外面,但忽略了在漆黑的夜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危险已经到了屋里面。
我没像夏五爷那样讲故事,还给父亲分析了一番。父亲听完了,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既没有感慨也没有疑问,这完全不符合夏五爷平素要求的,他一贯要求听众互动,有疑问就讲出来,看来父亲要么是没听懂,要么就是没什么疑问。
我拿了一个夏五爷以前讲过的一个故事,搪塞了父亲,反正不能把夏五爷讲的那个“蓝布衫”的故事讲出来,我得遵守诺言,虽是一介小孩亦然,这是我做事的原则。要不夏五爷能单单对我讲这些,而不对你们讲。
“我也给你讲个故事”父亲沉了半响似笑非笑地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正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