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的意识很乱,说不上是醒着还是昏迷。
脑海里错杂的画面,场景,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臆想,来不及有情绪的波动,就消失了。
时间已经错乱,像是几秒钟,却又像过了很久很久。
他也不知道。
耳边嘈杂的人声清晰起来,一同变清楚的就是痛觉。
好吵。
痛得他有一瞬间很想死。
瓷片刚好扎在心脉附近的一条经脉上,位置很特殊,宫尚角扎的又深,围在榻边的大夫们都不敢下手。
宫远徵撑开眼皮,却又被额头渗出的汗水刺地眯上,眉头紧皱,哑着嗓子道:“去取一根小人参来!快!”
声音不大,说完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微张着唇轻喘。
气息又低又急,还杂着难抑的呻吟,听得宫尚角心疼死了,一边自责,一边握住了宫远徵身侧紧攥着的手。
手心黏腻赋的,汗和血液混一起,填充了两人掌间的空隙。
宫尚角能清晰地感觉到被他握住的手在不住地颤抖。
掌心和指尖的温度很低,把体温从他手里一点点抽走,却没有任何升温。
力气被抽尽,意识又开始模糊,但即使这样也不忘一遍一遍和宫尚角说着。
“哥…粥里…有毒…”
他的声音又低又模糊,但宫尚角还是听清了,看着宫远徵现在这个样子,恨不得给自己也来一下。
眼神冷下来,他回过头吩咐身后的金复。
“去查。”
金复不敢停留,连忙退了出去。
瓷片取出时宫远徵已经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彻底晕过去了。小人参仍咬在齿间,被口中呛出的鲜血浸了个透。
待伤上好药包扎完,宫尚角便摆手让人都退了出去。
屋内刹时只剩了他们两人,床上的人安静地躺着,烛光明明是暖黄的,却未能在他脸上照出一丝血色。脸上细细地布了一层薄汗,大抵是方才疼的。
他自水盆里拧了块湿手帕,轻轻拭去汗水和满脸的血污,又小心地替他擦了身,换上干净衣裳。
忙完一圈坐下竟觉着有些累,想来也是,从小被捧着长大的宫二先生,何时又这样侍候过别人,也只有宫远徵了。
宫远徵安稳下来,睡得很沉,屋内只有炉火烧得旺响,宫尚角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无意识地摩挲着宫远徵有些发凉的指尖,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皮肤也白,任谁都会说一句好看。
除了指腹那几道伤口。
伤口很深,皮肉外翻,边缘结着血痂,深红色的印记在白暂的手上显得格格不入。
他从未提及,但一看就是新伤,宫尚角心里猜得七七八八,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更让人捉摸不透。
宫尚角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心里的思绪很乱。
原来他的睫毛,这么长。
像个姑娘似的。
一种陌生的情绪绕在心尖,说不上是什么,但好像也曾存在过,只是他没注意。
暖炉和熏香,让人脑袋晕乎乎的。
湿软的触感从神经末梢传入大脑,炸得宫尚角瞬间清醒了过来。
另一张脸近在咫尺,鼻息缠在一起。
他竟是就这样,俯身吻了宫远徵。
他有些慌张地起身,心里那种陌生的情绪愈发强烈。
是......喜欢吗?
可是,喜欢也不行,他们是兄弟,他是宫门的顶梁,是一宫之主,怎么能被说喜欢自己的弟弟啊......
颤抖的气息进出间,他强行压住了那股没有来由,躁动不安的心思,把脸深深地埋进了掌间。
可是,就是不行啊。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