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寅时，王爷让舞妓们散了。待人散去，潭湘阁里静下来，外面月光皎洁繁星缀空，这样美的夜难得一见。金羽到窗边散散酒气，看着如画的夜空，出了神。夜空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海域，把人吸进去，却能让人忘我而放松
金羽脱口而出
崔贻舒真美
既向往，又带着些终将散去的落寞
崔贻舒你看他们随时随地都在变换位置，方向和角度，每一刹都是不一样的，虽然随时都可能消失，却自由自在，无所顾忌。瞬间即永恒也是美得
唐资王李谦不用羡慕你也很美，是迎难而上无所畏惧的美
崔贻舒我哪有，你可知道我有多怕，每一天都如履薄冰
金羽逐渐跟他敞开心扉，真正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许是这几日与他琴棋酒乐相伴，放松地与他相知相交，在这纷扰里竟也生出信任
王爷犹豫着，最后还是说出口
唐资王李谦但凡你想，我可以帮你自由
又有些失落道
唐资王李谦你说，不需要
带着些许地委屈
唐资王李谦怎么，现在又羡慕了
无奈地说
唐资王李谦你可真让人不解
手中扇着翡翠玉坠竹木折扇，说着顺手就抬起敲她的头
金羽被敲得回了神，带点怒气地嗔怪
崔贻舒这几日，被你弄得几乎夜夜未眠，怎么，今日还要不醉不罢休到天亮嘛？
唐资王李谦你可以歇你的，留我在这就好了
唐资王李谦怎的，还不放心，怕我吃了你
说着放肆得笑着
戏谑地逗弄着
唐资王李谦我可是正人君子啊
金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故意吃惊地调侃他
崔贻舒正人君子？会来这
王爷这可不服气
唐资王李谦正人君子就不能听曲赏舞喝酒消遣了嘛。你这可就以偏概全了啊
两人又嬉笑调侃了几番
唐资王李谦好了，困了你就睡吧。卯时我便去上朝了，没时间欺负你的
唐资王李谦我若会趁人之危，前几日便趁虚而入了，还差今日么，你的脑袋里，也不知道在害怕啥
他不知道，她怕睡着时唤父亲的名字，她怕梦中呓语暴露身份前功尽弃，她更怕来不及一切就晚了
她要抓住最合适的时机有十足把握一击即中，不能有半点差池，使得功亏一篑
金羽困意上头
崔贻舒王爷，那我先歇着了
说罢，便直朝床边走去。上床朝里侧卧着睡了
王爷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很有意思。赏着月，喝着酒，此刻王爷自在舒服。卯时之前，王爷便匆匆赶回去上朝了。玩乐归玩乐，朝中的规矩不能僭越，正事还是要回去办得。资王绝不是沉迷酒色不务正业忘了本分的人。这一点金羽知道，王爷的随侍也知道
巳时五刻，金羽自己醒了，刚梳妆打扮好，丫鬟巧儿就来传话
平康坊丫鬟巧儿金羽姑娘，许妈唤你去凌霄阁
金羽有些疲累。换了只白玉琉璃钗，配这玫红牡丹薄烟纱和芙蓉拖地百水裙，提起玉步去了。
疲惫的样子显得有些娇弱，衬得更惹人怜惜，如弱柳扶风，也不掩千娇百媚
待她移步入了屋子，发现凌霄阁今日的客人是他——方公子。几天前来过
丫鬟盈儿见状，在金羽身后退出去，把门带上了。金羽正想着怎么应对这个麻烦的方公子时，听到关门声，回了神
沉默良久，两人互相打量着。方无尽先开口
方无尽听说你最近很忙，夜夜笙歌
金羽听着他的口气，有些不满道
崔贻舒方公子何意
崔贻舒听您的意思，难道我不该接客
方无尽金姑娘妩媚动人，怪不得有无数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以前的丞相之女、贵府小姐，今日也会逢场作戏魅惑男人了
方无尽真该替崔小姐高兴
说着一步步逼近站在桌边的金羽，抬手去摸她的头发，一副风流不羁的样子
金羽眼神凌厉地盯着他，见状，后退躲开他快要贴近的手
方公子看着，笑了，收回手说
方无尽阅人无数的金小姐还是如此固若金汤，碰都不让碰。真不敢想你是靠什么魅惑那些男人的呢，或许是蒙汗药
说罢，无情的羞辱地笑着
方无尽那也是金姑娘的本事，佩服
方无尽冷笑地看着她，享受她被侮辱以后的样子，她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样子，顺从又卑微
他看着就痛快
忽然，他冷冰冰地质问金羽
方无尽接近资王有什么目的？
金羽面不改色，淡定地的回道
崔贻舒我本就是妓女，谁点我我自去陪谁，何来接近？方公子说笑了
方无尽你的意思，他是被你吸引？心甘情愿的五天五夜、不眠不休，不醉不归？
说罢，方无尽笑的更猖狂了
方无尽说吧，究竟有何目的？说出来我或许会帮你。
方无尽以你的脾气，你怎会甘心一直在这儿？受尽屈辱，委身于此？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吧
方无尽停了笑声，冰冷严肃地逼问着，以极其强硬压迫地气势咄咄逼人道
方无尽想借资王脱身？离开烟花之地？
方无尽还有什么目的？
金羽依然平静地说
崔贻舒方公子说的是，如果可以这样，倒也不错
她像一片波澜不惊的湖水，沉静平和又深不可测
方无尽冷笑了一声
方无尽哼，果真如此？你竟也不掩饰
金羽毫无波动地应着
崔贻舒既已被你戳破，有什么好辩解？那不是我的性格
方无尽冷哼道
方无尽倒真直接
崔贻舒是你直接，我也省的麻烦
方无尽逼近金羽，眼神似寒霜冷箭蓄势待发要出刃见血的样子，盯着金羽的眸子，使她开始慌张了。他剑眉蹙起，平静又冷冰冰的吐出字来
方无尽资王可以，那我呢？
方无尽既然都要献身，我是不是也在你的选择之一？
金羽听了这话吓得后退了几步，怔在原地。从他嘴里听到这话真的吓人，像是玩笑，可那冰冷的语气又让人觉得刺骨得寒冷，搞不懂他到底何意。见了那么多人，日日人来人往，她学着察言观色，洞悉人心，却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他真像一片漫无边际的沼泽，被吸进去就无力挣扎，越用力越反噬，最后自己遍体鳞伤，里面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凶狠冰冷地吞噬人性
金羽，沉默着思虑了良久，说道
崔贻舒你不是，你只会让我害怕，恐惧，你当然不合适。如果真的为了脱身，你也不在我的选择之中。虽然看不透你，但我拎得清。
崔贻舒我何苦以卵击石，入你圈套，被你玩弄！我虽然没你聪明没你狠毒，可我也不傻，不是任你宰割的玩物
他的眼神收起张扬肆虐地侵略，变得凶狠阴沉，冷笑着：
方无尽崔姑娘，有点意思，这场博弈我没赢，你却输了大半。崔家败落，崔丞相入狱，你如今流落至此，只能靠谄媚逢迎为生，你还有什么可以跟我斗
方无尽拎得清，你也不过是垂死挣扎，无力回天
方无尽就算搭上资王，你也没有胜算。他不过是与你逢场作戏罢了，否则他早就赎你出去了。你想颠覆现状，做梦！其实你明明可以苟且偷生，却偏偏要弃贫为娼妓，你身娇肉嫩宁愿自甘堕落，又与旁人何干？如今的一切，是你刚愎自用自食恶果罢了
他极尽嘲笑地侮辱、奚落，看着猎物像困兽般无能为力垂死挣扎，他无比痛快，像野兽一样狂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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