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台的核心地带,伤亡状况更为惨烈,残缺不全的躯体被肆意抛弃。
小默看到了本不应现于此处的幽灵,正冷血地吞噬着人类灵魂,随后将人类的身体无情贯穿。
她满眼难以置信,疾步奔上前去,一把揪住名为胡桃的幽灵,用力将其摔向地面。拔剑猛刺向幽灵虚无的身体,牢牢将其钉在原处。
小默大声的质问,声音莫名的在颤抖:“你们为什么要伤害人类?!”
胡桃瞪着小默,咬牙切齿的说:“那是他们该死!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回家而已。”
小默一怔,随即恼怒道:“可是你为什么要屠杀人类?!她们又做错了什么。”
小默话音刚落被一股大力撞开了,她往后退了好几步,胡桃挣扎的想要从剑下逃出。
小默冷声道:“别挣扎了,你是不可能从我的剑下逃脱的,你杀了那么多人,也应该要陪葬。”
胡桃显然是被吓到了,瞬间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哭声,就跟个耍赖撒泼的小娃一样,边哭边嚷:“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你杀不死我的!我只是想回家!”
话音未落,一阵寒气森然袭来,直扑小默后背,一个黏腻而尖锐的女声在耳边飘起,阴测测地问:“你想知道沉船的真相吗?”
小默闻声,毫不犹豫地召出飞剑,逼得那突然冒出来的幽灵贵妇不得不往后退,压根没打算搭理。
贵妇边躲边攻击只是自顾自的诉说,这段尘封已久的陈年往事。
“712号游轮,从黄金国北海港口出发,途径经过花蕾国,巨石国,植物国,甚至连冰川之地都挺过来了,离终点越开越近时,这个岛上的居民贪婪的觊觎我们船上的黄金。”
“假惺惺戴上虚伪的面具哄骗我们登岛,在食物里下毒谋害我们,连同这艘船一起破坏,将船沉入海底深渊,永远埋葬,也将我们困于深渊中,享受无尽的孤独与折磨。”
“道貌岸然举行祭祀,只不过是加深我们的封印而已,而那个封印就是看起来很重,却很轻的锚,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在害怕。”
“这是一场迟来的复仇!”
“你是个好人,跟这些恶魔不一样,这就这是个恶之岛。”贵妇愤恨的说,有一种淡然的解脱感。
胡子拉碴的大叔一直在担心胡桃,希望小默能放她一马:“胡桃她死的时候,是有八岁,她被困的太久了,都快忘了父母长什么样了,这是她回家的唯一机会。”
沉闷的号角声如雷鸣般响彻云霄,一时间,所有幽灵齐刷刷地转向那远方缓缓驶来的游轮。
胡桃绝望的放声大哭,她明白自己已经赶不上了,那个“回家”的希望犹如泡沫般破裂。
无尽的恐惧深深渗透进她的灵魂。
小默第一时间以为它们想跑,出于本能的反应,紧随其后,不打算轻易放过它们。
一道熟悉却虚弱至极的女声喊住了她:“小默,回来!”
小默猛地停住脚步,刹那间闪到灵昔声音所在的地方。
此刻她虚弱无力地躺于地面,气息奄奄。
那怪物的利爪无情地洞穿了她的身躯,血迹深深浸染衣衫,脸色苍白如纸,伤口处鲜血汩汩流出,怎么也止不住。
她那身华美白色祭祀长袍,如今已被染成刺眼的鲜红,身旁,那只曾奏响神圣旋律的神乐铃铛,此刻已碎裂一地。
小默双手颤抖,不知道以什么心情看待这件事,灵昔的体温越来越冰冷,生命就在她眼前流逝。
灵昔挣扎的抬起手,声音轻轻的:“小默,放了她吧。”
小默沉默以对,灵昔苍白却不失温柔的说:“我们本来就要还清罪孽。”
小默抿了抿唇,不情不愿的收回武器,胡桃挣脱之后,没有一丝犹豫,马不停蹄的飞走了,去追寻远航的游轮。
灵昔有气无力,已是强弩之末了,却还是有说不完的话。
“这个岛从来没有人能出去过,曾经我们犯下的错,总归是要还的。”
“每年的海神祭祀节只不过是岛上的人愚昧的自欺欺人而已。”
“怨灵的心愿已了,那艘载着它们的幽灵船会带它们回家,然后魂飞魄散,终究是因果,谁也躲不过去。”
随之眼神重燃起希冀的光芒,回光返照:“小默,你不是问我海的那边是什么吗?”
灵昔喃喃道:“海的那边是世界啊。”
小默沉默细细聆听灵昔的向往,珍惜她慢慢流逝的生命,她很平静,像往常一样灵昔高谈阔论,她将这些想法印刻在脑海里。
灵昔猛地双目圆瞪,眉眼因极度激愤而紧拧成一团,声嘶力竭如垂死挣扎:“小默,不管别人如何看待你,都一定一定要活得像个真正的人!”
她铁钳的手指狠命地扣住小默的头颅,身躯正逐渐变成躯壳,灵魂逐渐消亡。
灵昔用力按住小默,动作诡异又可怕,要将她强行吸纳进自己的躯壳中。
小默的眼眸蒙上一层阴霾,她并未作出任何反抗,此刻头痛剧烈,下一秒就要炸了般,意识快要消散之前。
忽然听到灵昔轻飘飘的声音:“小默,冠你之姓,以后你就叫王默了,属于你人类的名字。”
王默醒来时,全身酸痛,一点力气都没有。
雨停了,还是灰蒙蒙的。
脸颊上全是泪痕,王默舔了舔,咸咸的。
皮肤下血管经脉清晰可见,血液是温热的,王默迟疑不敢相信的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感受不到丝毫心脏“砰砰”蓬勃有力的心跳声。
王默开心瞬间失落下来,欲求不满的还想要索取更多。
这就是人类情感所产生的贪欲吗?
王默返回去的时候,无一人幸存,皆被屠杀殆尽。
血流成河,漫山遍野的残尸败蜕。
王默执着的徒手挖坑,把所有人埋成一个小山包,手指上满是鲜血。
整个岛上像墓碑一样沉重寂静,美好温馨的家园不复存在,那一个个鲜活的人,再也不会有任何回应,永远长眠于地下。
王默头抵在灵昔消失的地方,静默良久,像是在做最后的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