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魔法界的统治者,纽蒙迦德的主人格林德沃回来的时候,主卧里还飘着淡淡的苦茶香气,他轻轻一瞥还残留有浅褐色茶水的两只茶具,不冷不淡的轻哼一声。
邓布利多依旧依靠在椅子上,修长的指节从容淡定的翻过书页,扶手旁,矮几边,长袍垂落的脚边都堆满厚重古老的书籍。他总是看书,格林德沃早晨离开前他就坐在这张椅子上看书,现在回来了他仍坐在那里,就好似从来没有离开过,红褐色的长发自然垂在椅子暗红色的衬布上几乎融为一体。格林德沃时常有一种错觉,仿佛那张暗红色椅子长出无形的藤条牢牢锁住了邓布利多,在天长地久的同化中迟早有一天会将他吞噬。
格林德沃很多次都想抽出接骨木魔杖将椅子摧个粉碎,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但他到底没有那样做,格林德沃清楚的知道问题出在哪。
他刚刚去北美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通过门钥匙降落在纽蒙迦德堡外,一路走来,考究的大衣上难免沾染了几分奥地利雪山的寒意。屋内的炉火烧的很暖,他留在屋里的魔力始终维持着一个令人舒适的温度,从走进屋里开始,格林德沃能感觉到,身上的覆雪正在瓦解的声音。
他踩着柔软的地毯,不紧不慢地走到正在看书的红发巫师面前,缓缓展开双臂,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他。
“我以为这次会面会如你所愿?”他嘲弄道。
邓布利多依旧从容淡定的翻过书。
“我并不介意你偶尔开展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会谈。”他漫不经心的扫过红发巫师认真阅读的面庞,似乎在试探着他的反应。“尽管你知道,我一向很讨厌那些人。但是既然请来了,总要尽一些待客之道。”
邓布利多终于动了,似乎是听不下去,没完没了的话语,他放下书,没有去看格林德沃。而是站起身,抬手帮他脱下大衣。
先知者满意的舒展双臂,任由年少时的爱人替他宽衣解带。
傍晚时分,格林德沃留宿在这间卧室,在纽蒙迦德他其实还有一个单独的卧室,但只有处理公务事的时候,他才会在那个房间,平时无事,他则更多在邓布利多这间壁炉永远燃烧着的卧室里过夜。
格林德沃枕着一只手臂躺在床上看书信,邓布利多正穿着睡袍在橱柜边点烛台。壁炉火光照在丝绸材质的袍子上显出莹润的光泽,格林德沃从纸页中抬起视线,异瞳自上而下地打量面前的人一番,他发觉邓布利多在那儿站的太久了。
“我以为你会想知道我这次去美国做了什么。”格林德沃手中翻着信件漫不经心地说。欧洲大陆的魔法界已经基本在他的统治之下,唯独在遥远的北美洲大陆,美国的巫师们始终是他那副“银舌”难以撼动的存在,他也为此不断说服。
“如果是我改变不了的事情,那么听了也没有什么意义。”邓布利多依旧没有转回身。
格林德沃听见他这个答复,嘲弄地笑了。他将信纸往床上一丢,玩味地说:“那么,便看看这些信纸吧。”
邓布利多回过头,恰巧撞上格林德沃的视线,对方异色的瞳孔在昏暗室内光线下,显现出一种非人的妖异,邓布利多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脚步,不确定是否要过去,格林德沃却已经向他伸出了手。
像无声的陷阱,格林德沃却总有令人甘之如饴踏入陷阱的魔力,邓布利多踩着厚重柔软的地毯走进猩红色帏帘垂下的四柱床,在他指尖触碰到纸页的一瞬间,整个人也被格林德沃一把握住手腕扯上了床。
两个人在柔软的被褥上翻滚,格林德沃如同捕猎的野兽将他牢牢困在自己的双臂之间,在纽蒙迦德这段时间邓布利多的头发被养的很长,红色的头发像丝绸一般流淌在枕间床上,格林德沃忍不住伸手握了一缕垂在红发巫师白皙的脖颈旁边的发丝。邓布利多却没心情搭理他,他修长的手指间还夹着信纸,就着这个被昔日爱人困在怀抱中的姿势专心致志的看着。
信里面是格林德沃的信徒在给他汇报他们在美国的行动发展。格林德沃一直想与美国魔法部有所接触,但是因为曾经的一些缘故,美国魔法部对他相当了解和防备,宁邓布利多意外的是,格林德沃这次居然没有选择暴力侵占和控制,而是与美国魔法部高层和平谈判,谈判方的代表人员中,还有邓布利多相当熟悉的蒂娜。
“除了我,还会有谁如此迁就你?”叱咤欧洲的黑魔王眯起眼将爱人的长发缠在指尖,丝丝红痕缠绕在指尖的触觉,竟令他产生莫名的舒坦与快意。
邓布利多一直不喜欢他过去的手段,不喜欢他用索命咒随意夺去他人的生命,不喜欢他动一动手指就能将生命碾灭的力量。但是权力的争夺中怎么可能不涉及杀戮,邓布利多曾退而求次,与他谈判,与其使用武力,不如先试着沟通。
“你不是迁就我,当你不再使用武力的时候,你会发现最大的受益者是你自己。” 邓布利多盯着信漫不经心的说。
格林德沃倏然收紧手指,邓布利多吃痛一声,被迫顺着金发巫师拉扯的力度仰起头,那双犹如嵌入湖水的蓝色眼睛终于看向了他。
两人的呼吸在卧室里格外清晰,邓布利多望着他,眼神渐渐变了,他意识到格林德沃想要做什么,即使他的心中仍残留着抵触,但事实告诉他,他只是格林德沃的一个战俘。而对方正有意的提醒着他,但如今的格林德沃面前,他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当对方熟悉的气息靠近唇齿时,将自己的手指插入他的指缝间,信纸被迫洒落在床上,又随着两人的动作飞了满地。
思绪混沌间,不知道为什么,邓布利多突然想起了当时在霍格沃茨再次见到格林德沃的那天。
当时距离他战败已经过了数个月,魔法部也曾对他的信仰到不可置信,再到最后的绝望,有许多次他都能清晰的听见魔法部的人在离开霍格沃茨之前的暴跳如雷,最后伦纳德·斯潘塞·莫恩疲惫的走进来摘下帽子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他,这个从端茶倒水的服务生晋升到英国魔法部部长的巫师难得表现出几分痛苦,他看着邓布利多,似乎还期待着他能再次站起来和格林德沃对抗。
邓布利多一言不发,静谧在他苍白的脸庞上流淌,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但是谁也没有说出口,因为事实太过可怕。邓布利多的倒下,最先无法承受的是整个魔法界。
魔法部很清楚,所以,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败给格林德沃的情况下。依然让他一天又一天的待在霍格沃茨继续任教,好像只要邓布利多一天不踏出霍格沃茨,就不会宣判结果。
格林德沃出现的那天,邓布利多正在梳理福克斯的羽毛,伦敦街市的雾灰蒙蒙,似乎每一处看不见的角落里都有带着血腥味的黑纱在飘动。就连最后的这扇窗也被覆盖的时候,格林德沃的倒影照映在桌面上,邓布利多没有抬头,静默的看着那双异瞳倒映在桌上,很轻的脚步声在缓慢靠近,然后他听见格林德沃说:“你看,除了我一一”“还有谁会懂你?”
他懂,他当然懂,邓布利多最大的力量,从来就不在魔法。
邓布利多闷哼了一声,被迫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