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大阪,拉扯着路上的行人及商铺作着最后的喘息。
醉酒的中年男人、挎着金属拉件已经褪色的公文包,无力地蹲坐在路灯下,拉着同行的朋友,絮絮叨叨诉说着近期来的压力,他头发潦草,身上的黑灰色西服,还是前年妻子在商场打折时购入的,早已遮挡不住他如今肥硕的体态,粗糙的纽扣,没有掉落,已是万幸,连呕吐物也只是廉价的烧鸟串;居酒屋还未打烊,老板娘依旧亢奋的站立着吆喝着,在这深夜进行着营收的最后冲刺,抛弃了劳什子的手写菜单,店里剩什么客人便吃什么,那一大锅什锦蔬菜从昨天熬煮到今天,已是不健康的隔夜菜。
酒店对面的偌大的三菱招牌不知何时亮起灯光,透过窗帘,照射进屋里一缕湛蓝色的光影。
鹭丝安静的躺在床上,她望着天花板,脑子被混沌冲击鞭打,她试图在里面抽出一个源头,理清楚思绪,最后却是无功而返,只得作罢。
怀里的陈小舟猫儿似的熟睡着,轻微的呼声在鹭丝耳畔响起,双手却缠绕在她孱弱的腰身,没有不松懈的意思。
屋子里有些冷,没有开暖气,心照不宣的二人来到屋子里时,内心升腾的事情不是热气暖气这些世俗的细枝末节能被打扰到的。
男女交融本是最不平常不过的了,它源于人类最原始的欲望,有的人认为它始终是难以启齿的机械性运作,本质是粗鄙的。
但又有人将它比拟成一种汗流浃背的劳作,劳动与被描述成全人类母亲的土地是双重的对生命塑造的加持。就此,不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而是专属于两个人之间不能言述的秘密。
鹭丝心生出一丝负罪感,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反正这份情愫再过三四个小时,也被海平面升起的日光侵蚀殆尽。
她突然有些明白韩骁对她讲的他们之前关于尼罗河的鸿沟了。照这么看来,她与这个孩子之间最起码也是隔了一条苏州河的。
他才22岁,那样极端的聪明,通透。不然他怎么能读懂鹭丝的迷惘与需求。
鹭丝不后悔在居酒屋先踏出的那步,寂寞的她无法控制自己,她把决定权给了陈小舟。漂亮的女人,只要表露出一丝楚楚可怜的神态,就让男人甘愿为之效劳。
她将头依靠在陈小舟的肩头,沉默着。几乎是同一时刻,男孩将她的手温暖的握在手心里。
在此之前,这样柔弱的一面鹭丝只展示给韩骁过。她渴求他的垂爱,不是物质上的任何。有姿色的女人是会比一般人更容意得到些自己想要的。大概率只是物质,几千几万,亦或是衣服包包。总归与她们的境地是平衡的,
鹭丝却偏偏打破了这份平衡,她已然凌驾于物质之上,她要抓住的是韩骁对她的爱。
纯粹的爱是比天然钻石原石还贵重的多的东西,它存在于这世上,但拥有它的人却是少数。
她配不上事业有成的韩骁,也配不上干净纯粹的陈小舟,鹭丝抽出胳膊,她不舍得抱着陈小舟,嗅着他发里的薄荷香气。
“嗯…没睡着吗?”陈小舟睡眼惺忪,他朝窗户看去,灯光略微有些刺眼,未见日头起来,应该还早。
鹭丝没说话,松开了抱着他的胳膊,陈小舟仰起头,望到她诱人的耳垂,白皙的脖颈。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抚摸它们。
他晒的有些黑,刚入大学没几日,他便和同学去到镰仓冲浪,后来去了许久也没白回来。这会,他觉得倒是自己亵渎了女人陶瓷版的纯净的胴体。反倒不好意思的有些想退缩了。
鹭丝将脸贴在陈小舟温暖的手掌上,是温情的,随和的。他们亲吻着彼此,一如刚进屋时一般不舍、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