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马嘉祺忍着恶心和悚然在此搜寻了一整圈,并未再见一个活人。
看到骸骨数量如此之剧,房顶梁柱各处的老鼠又是那样肥硕,马嘉祺心里明白了大半,越想越是骇然,只觉长了这么大,从未见过比今晚更惊悚的事。
强自镇定心神,回到上层,心中倒庆幸那位前辈的眼睛早看不见了,只对他道下面的牢房废弃已久,里面的人可能早已经放了或者不在此处了。
那人却皱眉坚称下面有人,道:
牢中汉子我从关进来那日起,每日听着下面的动静,这么多年,一日未绝。若里面早已无人,怎能响动不绝?
马嘉祺心中恍然,原来那些老鼠是故意放在下面作出动静的。即便下面的人垂死哀嚎,最后一个不剩,这么大量的老鼠却活着,啃食腐肉,待到食尽人肉……从地道出去觅食再回到这里,依然在下面每日活动不止。这里的主人仗着这位前辈眼盲,又被关在上层,不能确切知道下面的情形,竟骗了他这么多年!
见马嘉祺不吭声,那人又皱眉凝神侧耳倾听,两个血洞的脸上神情可怖。
马嘉祺里面确有几具死尸,当真是没有活人了。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处吧。
马嘉祺斟酌措辞,想着怎么说才能骗得他愿意先走。
牢中汉子当真只有几具死尸?
那人追问,声音颇有威严。
马嘉祺想到底下的累累白骨心里发虚,忽然一只老鼠从未关的洞口窜出,闪电般从那人的脚踝爬到胸膛,遇到破口处便停下嗅闻吮吸。
那人毕竟僵卧太久,身手不灵,几次抓它不住,最后一下它竟跳到那人眼窝的血洞上,“吱吱吱”双爪不住扒动。那人气恼已极,终于一把抓住,将老鼠摔在墙上,老鼠登时毙命。
那人惨然一笑,像是明白了什么,深呼了一口气道:
牢中汉子你回去吧。不要告诉小九遇到我的事情。
说着重又坐回了墙角。
马嘉祺心里已觉不妙,抢上问道:
马嘉祺前辈你是我义兄的哪位长辈?!
牢中汉子我是丁家老三,人称开山巨力的丁程冕。请你万不要告诉小九我还活着,如今才死。
说到死字脖子一梗,马嘉祺察觉不对,上前阻拦,却已不及。搭他脉搏,动静全无。
他受此折磨多年而不轻生,定是为了那批同胞俘虏才忍辱负重苟延残喘,如今大概是猜到了真相,心力已竭,不愿再活下去了。
马嘉祺不忍他尸骨留在此处再被人折辱,用稻草将他身子裹了,负在背上,出了枯井。在坟场里找了半天,乱坟岗里又哪能有什么依山傍水的好位置,最后还是随便选了一处地方埋了。
做完一切,东方已露曙色,马嘉祺策马回府,未免中途被人看见招致怀疑,便将身上衣服全部丢弃,换了一身躺在床上。
那密道到底是谁所建?又是谁囚禁了丁程冕和他的族人?太子知不知道?若不知道如何有钥匙?金枝当日失望而归,却不知此地当真有秘密,她可嫁得甘心?各种问题纷至沓来,脑海深处似乎隐隐有些猜想或者答案,他却不愿往下想去。
及至困极睡去,脑海梦境中仍是不断回放这夜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