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如辛夷所想,宫远徵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宫尚角。
来时的路上,辛夷跟他讲她在现代世界短暂的一生经历时,又忍不住掉了眼泪,所以到了角宫她的眼睛还是红红的。
她出生在一个小山村里,村里头只有二十几户人家,还大多数都是老人和留守儿童,辛夷就是留守儿童,父母在外面打工挣钱,她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一开始她的父母们能在过年的时候回来一次,回来在家里待几天,又匆忙离开。后来他们两年三年能回来一次,再后来他们都不再回来了,阿奶告诉说妈妈跟别的男人跑了,不要她了,可她听了之后也并没有很难过,因为她本就对爸爸妈妈这两个角色没有什么期待,就像他们每次回来时买给她的零食和给她的压岁钱,最终都不会不属于她。
期待会落空,就不再期待了。
10岁那年,她爸把她接到了城里,让她帮着照顾新妈妈和刚出生的弟弟,那时她才知道她的爸爸妈妈不仅不会像书上写的,电视里演的那样关心她疼爱她,还会打她骂她。
14岁,弟弟可以上幼儿园了,他们让她出去干活赚钱补贴家用,可她才14岁,瘦瘦小小的,没有身份证,正规的地方可不敢用她,最后她爸给她找了一个打杂洗碗的活。
那是一家不怎么大的小饭馆,老板夫妻是她后妈的老乡,他们以亲戚的名义收留她,不算雇佣童工,但他们也不会把工钱发给她,会直接给她后妈。那时她年纪小,根本不知道为自己争取什么,只知道老板娘特别凶,活特别累,洗碗的水特别冷。
16岁,她进了厂子,就没那么辛苦了,也慢慢看明白了一些事情,开始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了。
17岁,她孤身一人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苦苦求生。
24岁,她已经工作稳定,吃喝不愁,还有一点点小存款,但是她要死了。
当然,辛夷给宫远徵讲的时候把一些他听不懂的现代词汇另做解释了,宫远徵转述的时候,还跟他哥一起感叹两个世界的文化差异了呢!
2、
今日小竹林的试炼宫远徵没有放水,也没有趁机小小的捉弄报复几下辛夷。
辛夷的控制术也用的愈发熟练了,在宫远徵不用内力不用轻功不拼时长的情况下,勉强能与她打个平手。
最后,她留存了两成的体力和异能跟着宫远徵回到医馆,继续学习。
其实辛夷一开始说想学的是用毒下毒,不过宫三先生是从配毒制毒开始教起的。
上午宫远徵给她讲了几种毒药的配方和特性,下午她准备整理整理笔记,再认一认几个配方上所用到的药草。
“你确定你能看得懂这些鬼画符。”宫远徵又一次鄙视了她的笔记。
“能。”辛夷肯定道:“当然能。”
宫远徵不太放心,干脆现写了几个方子给她。
“……”辛夷无语凝噎。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看那干干净净的药方,再看看自己的笔记……算了,不说了,从明天开始练字吧!
3、
宫远徵写的那几张方子里用到的药材、毒草有好几十种,其中有一些是辛夷见过的,也一些是她闻所未闻的。宫远徵就找了几本相关的书给她,让她从中找出药方里用到的那些药材,并将其特性和功效背下来。
上过学的都知道,背书要多枯燥就有多枯燥。不过,辛夷刚接触这些,正是看什么都觉得有意思的时候,就没觉得背书有多难有多熬人。就是这书上的字,她认的有些困难,连猜带蒙的也只能读出个七七八八来,剩的下实在不认识,就只能请教别人了。
而她能请教的人也只有宫远徵,可宫远徵是徵宫宫主,不仅要配毒制药,还要掌管医馆里的大小事务,一下午都忙着,她不愿总拿这点小事儿占用他的时间。想着:还是先把不认识的字都做上记号,到他空时再一并问他吧!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才最有魅力,辛夷此刻深有同感。
认真工作的男孩身上仿佛能散发出一种魔力,吸引着人看了一眼又一眼,怎么也舍不得移开视线。明明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郎,却比她见过的许多成年男人还要沉稳。
宫远徵似有所感,抬眼看过来:“怎么了?”
辛夷立刻收回视线,正襟危坐:“没……没怎么。”
宫远徵一挑眉:“我还以为你是有问题想要问我。”
辛夷觉得偷看人被发现了,还蛮尴尬的,慌忙摇头否认:“没,没有。”她明明是有问题待请教的,明明她可以不必如此慌乱的,可她一时情急忘记了这个合理的理由。最后,她给自己找补:“暂时还没有。”
宫远徵点点头:“嗯,什么时候有了,尽可来问我。”
“好。”辛夷表面淡定从容,实则早已心跳如擂鼓,是偷看帅哥被抓包的慌张,更是难以自持的悸动。她捂了捂自己心脏的位置,告诉自己: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对面坐了这么一位清隽疏朗的少年,她一时心动也是人之常情。只是……真的只是一时的心动吗?这段时间的相处,少年对她体贴入微关怀备,还曾放言说成年后一定会娶她为妻,这样下去,她怕是要为之沉沦了。
不行不行,不能往下想了,越想越觉得心里燥得慌,她现在需要出去吹吹风冷静一下。
辛夷悄咪咪的瞄了宫远徵一眼,看他正专心致志地忙活着手上的事情,就起身蹑手蹑脚的往外走。
“去哪儿?”宫远徵头都没抬就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
“我……我想出去透透气。”辛夷直起身子,故作镇静。
宫远徵猜测:“累了?”
辛夷只好承认:“嗯,有点。”
宫远徵真以为她是背书累了:“累就休息一会儿,干嘛……”
“嗯。我这就出去休息。”宫远徵话还未说完,辛夷顺着他的话,打开门跑出去了,动作之迅速,堪比学校铃响后急着下课的孩子们。
“……”宫远徵哑然一笑:这么着急,看来真是被闷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