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野兔精头上顶着半颗星星向雪山顶爬去。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除了野兔精脚下的雪发出无休止的呻吟,就是野兔精“呼哧呼哧”的喘气。闪光光突然莫名有点害怕,在这高耸的雪山上,只有一只野兔精和半颗星星。
他看见周围群山已经在脚下了,然而雪山还没有到顶。雪山似乎会长高,永远也到达不了顶端…
“星星,我好累。”
野兔精突然说。
她又有点生气了,闪光光根本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生气——也许野兔精都喜欢生气吧?
“星星,你不知道,我竟然为了看你这样的蠢东西爬上雪山。恐怕别的野兔精都会笑话我吧——那个蠢东西竟然真的爬到雪山上去看星星了!”
闪光光没有回答,野兔精应该是在自言自语吧,谁知道呢。
“星星,星星——真可笑,我的家族有七百三十三个野兔精,却出了个不喜欢嫩萝卜不喜欢绿青菜,倒喜欢看星星的家伙。”
闪光光觉得野兔精的体温有点下降了,他赶忙整个紧紧贴住野兔精的脑门,尽量将柔和的光芒传递给她。野兔精还在说:
“…天上有什么呢?谁说我不喜欢萝卜青菜,我最喜欢那种脆脆的汁水饱满的大胡萝卜。他们这群目光短浅的家伙,只知道天天土里刨食。到了天上,星星会实现所有的愿望!要多少萝卜有多少萝卜!撑死他们那群王八蛋!”
野兔精又沉默了。星星有点惭愧,其实星星并没有实现所有愿望的能力呀——这到底是谁瞎说的?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星星。”
“嗯?”
闪光光觉得在叫他了。
“你觉得,我能成为星星吗?”
闪光光有点犹豫:
“…我不知道。”
“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我都快死了。”
“你肯定成为星星的!你是好孩子,因为…因为你…”
星星绞尽脑汁,搜肠刮肚:
“因为…你虽然是野兔精,但却有雪兔精的心,你跑到雪山上…勇气可嘉?”
野兔精被气笑了,在临终时刻遇见这么半颗星星,究竟是幸还是不幸?不说话了,还是省点力气爬山吧。
她感觉到流动着的血液有些凝固,雪山一成不变的白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她干脆不睁眼,凭着一股蛮劲儿往上,往上,往上。
死?她怕死?笑话。来时就预见肯定是回不去了。死在雪山上好,干干净净的,回去说不定会被那帮兔崽子分而食之。看完星星,往下一跳,管包摔成肉泥分不清哪是土哪是肉。
可是,野兔精恨而不甘——还没爬上顶,就撑不住了。她恨,自己不是大鹏鸟;恨,自己是身体羸弱的野兔;恨,雪山这么高;恨,天空那么远。她想是死也不能甘心的。她就瞪大眼睛,好,来个死不瞑目,化作鬼也要上到雪山顶。后来者看见她的尸体,就会知道野兔精不都是只知道萝卜青菜的孬种,也有向往天空的梦想!
然后,星星来了。
虽然只有半颗。
也许是母亲保佑?还是感动了上苍?不管是谁,我只管抓住这机会。
神啊!你帮帮我吧!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