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元宵节。
余晟津早就把假期取消去了上班，而廖芜媛的新年假期也到了最后一天。
十一点，廖芜媛把做好的午饭和两盒汤圆装好。
十一点十分，从家外的公交车站坐公交车去余晟津的单位。
十一点四十五分，她准时到达了警察局。
许久没来，廖芜媛的心里带着些许紧张。
踌躇了许久，廖芜媛走了进去。
她来到第一大队的办公室，却没有发现她要找的人。
邵言南发现了她，叫了一声：“媛姐？”
廖芜媛恢复神情，挽了挽头发：“小邵，元宵节快乐。”
邵言南笑道：“节日快乐媛姐。”
廖芜媛还在探头寻找，邵言南接着说：“找学长吗？”
廖芜媛点点头。
“他不在。”邵言南说道，“他今天就没来局里。”
廖芜媛很奇怪：“可是他昨天跟我说他今天上班的呀，不是说十二点就下班了吗？”
邵言南顿了顿，接着说：“是上班没错，但他没在局里呢。”
廖芜媛看了一眼角落的江平，低声细语道：“那他在哪？”
邵言南说道：“他去了第三监狱。”
廖芜媛询问他：“第三监狱在哪？”
邵言南说：“挺远的，不过这会儿他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媛姐你别担心，他只是去循例问一下事情，不要紧张。”
她自己都没感觉到自己紧张，她只感觉有一股莫名的心慌。
廖芜媛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今天元宵节，我给你们第一大队煮了汤圆，你们一定没吃汤圆吧，吃点？”
邵言南正好肚子饿了，一下子接过食盒：“那真的谢谢媛姐了，媛姐你真好。可是如果你给了我们，那么学长还有的吃吗？”
廖芜媛拿出另外一个保温盒示意邵言南。
邵言南看了一眼，那是一个五层保温超长饭盒，仔细一闻有菜有肉，还有汤的香味传来。
“那我在哪等他比较好？”
邵言南看了看，指了一下余晟津的座位：“你去他座位等一下吧，我可以帮你给他打个电话，他中午会回来吃饭的。”
廖芜媛知道他的座位，第二行最后一个位置，靠窗。
她答谢了邵言南，接着坐到余晟津的座位前办公椅上坐了下来。
廖芜媛把饭盒放在桌子上，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拿出一本书仔细地看着。
就连廖芜媛也没想过这本书究竟能什么时候能看完。反正目前一半都没看够，按照她以往的效率来看，这个时间她二十本都看完了，然而这本书已经是她以往的超标时间，她估计自己到三月也不可能看完了。
已经十二点十分了，邵言南都把汤圆跟其他同事把汤圆分吃完了，可是余晟津依旧没有回来。
廖芜媛拄着下巴，还时不时往外面望。
邵言南和江平都要去吃饭了，廖芜媛还是在一个人坚持等。
“媛姐，你吃饭了吗？”
“没。”
“那跟我们一起去吃吧，我请你。”
廖芜媛捂了捂肚子，摆摆手拒绝了邵言南的好意。
江平看了她一眼，问她：“廖小姐，要不给他打个电话？”
廖芜媛翻了翻帆布包，她发现自己手机没带。
“不用了江队长，我在这等他。”
“没带手机吧，我把手机借给你。”
江平掏出手机给她，她摆摆手说不用了。
“先拿去，等会儿放回我位置就行，就在小鱼儿旁边。”
“谢谢江队长。”
廖芜媛双手接过，发现这是个文字巨大的触屏手机。
考虑到了江平的年龄，廖芜媛觉得也不奇怪。
她找到了余晟津的手机号码，打了一个过去。
电话一下子就通了。
“江队，怎么了？”
“是我。”
对方沉默了三秒，问了一句：“这是江队的手机吧？”
“嗯，我没带手机，他借给我的。”
“你在局里？”
“嗯，我来找你一起吃午饭。”
“真对不起，我今天去第三监狱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你做了新菜式，还有汤……还有……”
“还有什么？”
“算了，你会回来的，对吧？”
“嗯，在路上，我现在在等红绿灯。”
“还有多久？我在门口迎你。”
余晟津在电话那头轻笑了几声。
“怎么还笑了？”
“你太贤妻良母，我不习惯。”
“我想着明天就要上班了，特别来见见你嘛。”
“好，我马上回来了，还有三个路口。”
“嗯，那我在门口等你。”
“哪儿都别去，就在原地呆着。”
“好。”
挂完电话，廖芜媛拿出余晟津座位前的笔和便利贴，用笔朝着便利贴写了对江平的答谢。她把便利贴贴在手机背面，接着把江平手机放回了他的桌子上。
十五分钟过去，余晟津回来了。
余晟津还是昨天的着装，只是里面换了一件灰色的毛衫。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人。中年人拿着一盒泡沫盒饭，戴着一副眼镜，穿着蓝色加绒款条纹打底衫配毛衣，下面则是一条黑色牛仔裤。那中年人跟廖芜媛对视了一眼，就愣在原地没有动了。
余晟津示意中年人：“任晨远，你自己先去吃饭，下午的时候邵警官会找你。”
任晨远没有动，廖芜媛被他的上下打量眼神给吓到了。
她交叉双手捂着自己胸口：“你看我干嘛？”
任晨远收起眼神：“抱歉，我看错了。”
廖芜媛没有再管任晨远，而是挽着余晟津的手笑着对他说：“快来，我做了不少，我们一起吃。”
余晟津低头问她：“你没吃？”
廖芜媛笑着说：“等着你呢，所以没吃。”
余晟津示意了一个位置让任晨远坐：“你先坐在这吃饭，有事叫我，旁边是饮水机，渴了自己装水。”
任晨远颔首，余晟津直接走到了自己的位置。
廖芜媛几乎是以跑的方式来到他的座位前，开始给他打开饭盒。
一碗米饭，一道胡萝卜黄瓜炒火腿，一碗西红柿鸡蛋汤，一碗橙子，还有一碗汤圆。
余晟津揉了揉她的头：“你可真的是越来越会做饭了。”
廖芜媛给他递来一双筷子：“快尝尝我做的新菜。”
余晟津尝了一口：“嗯，好吃，你真的越来越棒了。”
余晟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老式铝制饭盒，五五分成了米饭、炒菜入了饭盒里，并示意廖芜媛吃保暖饭盒里的。他又从旁边拿了一把椅子坐过来，廖芜媛想跟他换，却被他给阻止了。
“你坐，这个办公椅舒服。”
“太软了。”
“我这个太硬了。”
“那……”
“那什么那，你赶紧吃，肚子饿了就吃多点。”
余晟津拿着筷子，廖芜媛拿着勺子。
看着余晟津满意的笑容，廖芜媛也很放心了。
“我真的好奇，为什么你在法国不做饭？”
“我吃学校的meal plan，所以基本不做饭。”
“你真的应该学做饭，我可太喜欢吃了。”
“我还是更喜欢你做的。”
余晟津偷偷地亲了她一口。
“这……这有人。”
“没事。”余晟津低头闻着她的发丝，“下次不准给我躲。”
廖芜媛抬起脖子给他看：“还在呢。”
余晟津示意她看自己的脖子：“我的也还在。”
望着两点钟方向的任晨远，廖芜媛问：“那个人是谁？”
余晟津低头吃饭，头也不带抬：“犯罪嫌疑人。”
“那……他……”
“怎么不带手铐，对不对？”
“嗯。”
“他取保候审了。”
廖芜媛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任晨远，任晨远也看向她。
任晨远的眼神看着她很奇怪，这让廖芜媛不得不低头。
余晟津比廖芜媛吃得快，也吃得比她干净。
看到廖芜媛还剩四分之三，余晟津说：“就吃饱了？”
“有一点。”
“就这么点，多吃点。”
“晚上要跟可茜吃饭，我想留点胃口。”
“那几点去吃饭？”
“七点。”
“那还早啊。”
“不是很想吃了。”
“你乖，现在在单位我也不能喂你。”
“我试试看吧。”
廖芜媛在吃剩下的饭菜时，余晟津已经把汤喝完了一半。
她吃完饭后，发现余晟津在看她看的那本书。
他很自然地翘起二郎腿，后面的窗帘随风吹起，吹到了他坐着的椅子上。
“我吃完了。”
余晟津把剩下的汤推给她：“把汤喝了。”
廖芜媛选择投降：“我真的吃饱了。”
余晟津凑近自己的身体，在她耳边轻轻耳语：“喝了吧，汤是对胃好的，你乖。”
他语气不重，如同刚才轻飘在椅子上那窗帘带过的微风。
“嗯。”
余晟津揉揉她的头，看着她喝下汤。
吃完橙子，他帮着她把饭盒叠起来，发现还剩下一碗汤圆。
廖芜媛轻轻地用纸巾擦了擦勺子，说：“来，尝尝我昨天新买的汤圆。”
余晟津觉得这句话很好笑：“汤圆不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味道，还说新买的。”
廖芜媛努努嘴：“这一次可不一样，是令你难忘的味道。”
她用勺子轻轻地舀了一个，示意他张嘴。
他吃了进嘴，表情很快变得极为僵硬。
“好不好吃？”
“好……好……”
“好什么？”
他想说，好奇怪。
“你买的是什么汤圆？怎么是草莓味的？”
“你忘了我爱吃草莓蛋糕吗？”
“我记得啊，但是……这年头怎么还有草莓汤圆？”
看他疑惑的样子，廖芜媛捏了捏他的鼻梁。
“我除了草莓牛奶和糖，其他草莓制品我都很喜欢。”
说完，廖芜媛也给自己吃了一口。
不比他表情僵硬，廖芜媛的表情却极为愉悦。
廖芜媛一共煮了五颗汤圆。
她想着他是七月二十五号生日，想着五是幸运数的原则煮了一碗五颗的草莓汤圆。
“那你还要吗？”
“要！”
余晟津吃第二颗的时候，表情明显比第一次自然。
很快就还剩下了最后一颗在碗里。
余晟津抬起眼：“你吃吧。”
廖芜媛摇摇头：“还是你吃吧。”
就当他们俩争论的时候，一只拿着铁勺的手伸了进来。
………
“学长，媛姐，你们不吃的话，那我吃了。”
邵言南拿走了汤圆吃了入口，但表情就跟余晟津第一次吃的表情一样。
余晟津眼见看他要吐，用一双锋利的眼睛瞪着他：“你要是敢吐，就是辜负你媛姐一片好心！”
邵言南自然不敢当着他们俩面前吐，而是选择无奈地吞了进肚子。
江平还没回来，邵言南瞥了一眼前面的任晨远。
“任晨远来了啊？”
余晟津轻轻地咳嗽一声，邵言南乖乖闭嘴。
廖芜媛收起饭盒准备离开，余晟津一手搭着她肩头，另外一只从下面给她递来一瓶东西。
“拿着这个，去洗手间把饭盒洗一洗。”
廖芜媛接过，发现是一瓶小型洗洁精。
洗洁精能看出用过一两次，可是重量来看像是一点也没用过一样。
“我……”
她其实想带回家洗的。
“我什么，拿去洗吧。这样的话回家就不用继续洗了！”
“嗯。”
“我等会儿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等会儿想去逛街。”
一听到「逛街」，余晟津的神色就变了。
以前陪老妈逛街他都要崩溃，现在如果陪女朋友，他就不知道她会逛多久。
要知道在余晟津看来，逛街可比追犯罪嫌疑人还要累。
看到余晟津的难看表情，廖芜媛暗暗表示胜利。
廖芜媛说：“那我先去洗饭盒。”
余晟津腾开一个位置，跟廖芜媛错身。
廖芜媛的半身裙的裙摆抚过了余晟津的裤子，余晟津下意识地拽住了。
“喂！”
余晟津抬头跟廖芜媛对视。
“怎么了？”
“你……做什么？”
廖芜媛垂下眼眸，她的茶色半身裙的裙摆被他的手攥得很紧。
“警察也耍流氓？”
她声音很小，显然是说给余晟津听的。
“没有。”
“那你松开。”
余晟津轻轻松开，朝着她露出调皮的笑。
廖芜媛弯下身用一只手掐了他的脸，并侧身对他耳语：“回头再治你的坏毛病。”
余晟津趁机摸了一把她的腰：“别，我投降。”
廖芜媛看了眼邵言南，邵言南难得一见识趣走开了。
“谢谢你今天的菜。”
“没关系。”
“我有话跟你说。”
“你说。”
“……”
廖芜媛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这脸就像喝了百杯烧酒，全脸基本找不到白皙的地方。
趁着廖芜媛去洗饭盒，余晟津站了起来。
他坐到任晨远旁边，任晨远的眼神还在随着廖芜媛刚刚的那个方向一动不动。
“警官，刚刚那个是你女朋友？”
余晟津点上一根烟，平静回复：“是啊。”
任晨远自言自语了半天，好像怎么也不信。
“你女朋友多大了？”
余晟津白了一眼他：“干嘛，你抢啊？”
任晨远支支吾吾：“不是这个意思，我都年纪那么大了，要这样的小女孩干嘛。”
余晟津翘起二郎腿质问他：“那你要干嘛？”
任晨远小声说：“她跟我姐……长得好像。”
余晟津捏了捏烟，举着手瞬间不动了。
这已经是是第二个人在他面前这么说廖芜媛长得像任青了。
之前的周传伟，再到现在的任晨远。
“你外甥女要是还在，是多少岁？”
任晨远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答案：“二十七岁。”
余晟津轻轻一叹：“那不是了，我这个女朋友年底要二十八岁。”
任晨远疑惑，眼神里像是不相信余晟津的话。
“怎么，你不信？”
“不是不信，而是让我觉得这个女孩子真的很像。”
邵言南在旁边装水，一边还在无所谓地说：“这样的脸长得像不是很正常吗？化个风格相似的妆，四处都是这张脸。”
余晟津瞪了一眼邵言南：“你媛姐才不是网红脸，别乱讲！而且人家今天根本没化妆，我从认识她开始，她就是淡妆的。”
“什么淡妆浓妆，你们几个爷们儿在说什么？”
廖芜媛站在任晨远一旁，说话的同时还在用裙子擦手。
任晨远打量了几眼廖芜媛，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更加浓烈。
余晟津和邵言南异口同声道：“没什么。”
廖芜媛收起看他们眼神，直接往余晟津的座位那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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