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妈咪。”一出校门，程十鸢就扑进了林静的怀抱，“你今天怎么了，你们班主任还给我打电话了。”林静摸摸她的头，语带关切。

“没啥大事，就是今早迟到了那么一丢丢。”程十鸢用手挽住林静，撒娇道，“是吗？”林静转移了话题问，“我听你们老师说你今天流鼻血了，真的假的？”

程十鸢不是很在意，她笑着对林静说，“妈，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林静有些担忧，又问了一遍，“你去医院看一下吧？”“行吧。”程十鸢知道自己母亲肯定是关心自己的，不忍心看她为自己操那么多心。

“那行，先去医院吧。”林静看着程十鸢，心里有点慌。

程十鸢跨上电瓶车后座，搂着林静的腰，笑着回应说：“好，都听母亲大人你的。”

离医院越近，林静的心就越慌乱

到医院过后，林静去挂了号，程十鸢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

“走了。”林静温声提醒

“你持续流鼻血这个症状多久了？”坐在办公椅上的中年男医生询问。

“有一俩个星期了吧？”程十鸢回想了一下还是有些不确定。

“还有什么其他症状吗？”

“偶尔有点恶心想吐，头也晕乎乎的。”程十鸢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最近还有点贫血。”

“先去做个血常规。”中年医生低着头，心中有了自己的猜测，他抬头看了眼穿着校服的朝气蓬勃的小姑娘，默默叹了口气。

程十鸢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呛人。

“检查结果出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女儿80%得了白血病。”医生的话把林静定在了原地，她颤着手去拿检查结果。

“妈，怎么了？”程十鸢问，她刚刚出去了一趟，还不知道检查结果，“你最好把这件告诉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医生拍拍林静的肩膀，提出建议。

“囡囡，妈妈和你说件事。”林静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声音还是带上了哭腔。

“妈，你先把眼睛闭上。”程十鸢看出林静状态不对，连忙转移了话题。

林静慢慢将眼睛闭上，一阵花香袭来。

“妈妈，39岁生日快乐！”程十鸢把藏在身后的花拿了出来，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如果是平常，林静早就笑眯眯的接过花，在自己脸上亲一口说谢谢宝贝，可是今天的林静看到这个场面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妈妈不要哭。”程十鸢搂住林静安慰她，“囡囡，妈妈马上就要失去你了。”林静声音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怎么了？”程十鸢问。

“医生……说你……得了白……血病。”林静声音哽咽。

听了这话的程十鸢也愣住了，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妈，你别哭了，现在医疗这么发达……”程十鸢说不下去了，她知道，就算有治疗的可能，她们家也负担不起这么重的医疗费。

她今年才17岁，她还有大好的前途与青春，她明年就要高考了，为什么非得这时候查出这种病？

林静看着程十鸢满脸的茫然无措，心就疼的厉害，她想起了程十鸢的父亲，那个烂赌鬼。

“囡囡，你不要怕，妈妈会努力赚钱给你治病的。”林静压下心头的难过，将程十鸢抱在怀里。

淡淡的薰衣草香将程十鸢包围，她的心更加酸涩，这个瘦小的女人为她付出太多。

程十鸢的思绪回到了十年前，那时的她7岁，有一个赌鬼父亲。程十鸢记不起她父亲的样子，只是想起他这个人就会下意识的害怕。

那一天也是这样，林静把她护在怀里，温柔的安抚着她，可却在面对程父的威胁时一点没有退让，17岁的程十鸢不记得那天发生的细节，她只记得林静说她一分钱不要只要自己，她被林静拉着出了那个黑暗的地方，她们开始四处漂泊。

林静说话时总是温温柔柔，但那一天她的语气却无比坚决，“我可以在烂泥里生长，但我的女儿绝对不行!”

“妈，我不想治了。”程十鸢感觉到她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林静的身体就变得僵硬起来。

“为什么呢？”林静轻轻的抱着她，“妈，我们没钱，治不起这个病。”程十鸢低着头大颗大颗的泪珠砸落下来。

“你必须去给妈治，妈即使去贷款，也要给你治病。”林静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

“妈去上个厕所，你就在这里呆着啊。”林静进了厕所隔间之后，才开始小声的抽咽，她的心仿佛陷入了深海。

林静出来时眼眶红红的，她牵起程十鸢的手，逆着光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