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蓝的流光划过,冰冷的剑气毫不留情地收割无数个魔物的生命。
喊杀声连绵起伏,偶尔还夹杂着绝望的求救声,可惜,连同喊杀声一样,消失在了血海尸山中。
眼前的魔物源源不断,一个个不要命的往上冲,就算是天帝离落宸领着五帝也难敌这么多人,他们带着下属且战且退。
不过好在魔物不知怎地今日并没有往日那般难缠,反而是见好就收,没一会便撤退了。
殊月殿。
离落宸刚沐浴结束,他没穿外袍,端坐在桌案前,垂眸不知想着什么。
忽听此时,一到沉稳冰冷的声音响起,“陛下,离天传来消息,有事……不好了。”
闻言,离落宸牟色一沉,脑海里下意识浮现那个人的身影。
不……不会的,他不会有事……
他掩下心底的慌乱,随手扯了件外袍披上,淡然地叫人进来。
门外的男人得到了准许便没有犹豫,推门而入。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之后便开始陈述:“陛下,方才离天传消息给属下,战神将军他……他于今午间……陨落了。”
这句话就像一块巨石,在离落宸向来波澜不惊的激起惊天骇浪。
那双漂亮的柳叶眼一瞬间变得绯红,平日里淡漠的眸子此时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不会的……他……他那么……怎……怎么会?”离落宸痴傻了一般地喃呢。
见此,站在他下方的男人心底也泛上一阵酸楚,自家陛下和战神将军好不容易才走到如此,可如今……
安慰的话兜兜转转几圈,男人却只吐出了“陛下,节哀。”几个字。
男人的话生硬得狠,却让离落宸暂时恢复了冷静。
他捏了捏眉心,“离恨,传本君令,召五大帝君一个时辰后于诛神殿见本君。”
离恨颔首,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
清清冷冷的月光倾泻下来却温温和和的,生怕惊到了熟睡的飞鸟,点点流光也随着这月光飘散……
幽微的烛光闪烁,惶恐不安,像极了此时的离落宸。
那人走时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们就在这桌案前拥吻,像是要把彼此融入骨血。
那人轻轻抚平他皱起的眉头,声音低沉沙哑,有着难让人捕捉到的不舍,他告诉他,“别怕,我们都会平安归来。”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才过去一日,他便陨落了?
离落宸不肯相信,也不能相信!
可,窗外常年盛开的凤凰花已经凋落,他体内的契约也已经消散,离落宸不得不认命!
一个时辰,在神明漫长的一生中微乎其微,可离落宸却觉得十分漫长。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将他死死包裹,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年少时,一无所有,被所有人嫌恶,被父母亲人唾弃……
有一刹那,离落宸几乎要沉溺于那残败不堪的深渊里。
可是,离落宸不能,他的生命不止司凌琛一人,他的肩上还有万千生灵,他不能沉沦,至少……在消灭魔物之前!
直到站在诸神殿前离落宸才明白,最可悲的不是想哭却不能,而是身不由己的无奈。
“刚刚传来消息,诸位想必也都清楚了,阿凌他……陨落了。”离落宸没有多耽误,进了诸神殿就直奔主题。
“南大陆失去主帅,撑不了多久,我们得速战速决了,不知诸位有何见解?”
五大帝君闻言,对视一眼,齐齐施礼道:“全凭天帝吩咐。”
离落宸对此很满意,他没有推拒什么,而是直接说了自己的安排,“赤帝,黄帝,墨帝分别领一路小队从四方夜袭,玄帝,随本君正面进攻,务必要打他们个措不及防,青帝留守于此,以防南大陆支撑不住,九重天沦陷。”
“臣等遵命。”五帝异口同声道。
离落点点头,道了一句:“一刻钟后出发。”便让让他们下去,只留了青帝莫修言。
“离,你还好吗?”莫修言看着离落宸略显苍白的脸担忧地问。
“修言,我不明白,为什么如今我们都已身处高位,却仍然逃不掉……”离落宸没有直视他的眼神,他怕自己忍不住眼泪。
“离,我以为你明白的,”莫修言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们所有人都是天道的提线木偶,没有人能摆脱了这一切,凌琛如是,你如是,我们更如是。”
“道理我明白,可是我们为天道做的难道还不够多么,为什么,为什么事到如今连一线生机都没有呢?”离落宸拭去眼角的泪,疯了一般的发问。
话音落下,便是通透如莫修言也一时无话可说,他亦是他们两个人感情的见证者,明白离落宸的心酸。
他们已经为了天道,为了整个天界做了太多太多,却仍然换不回天道的一丝回报,明明离落宸要的不多,他只想要司凌琛好好的活着啊!
沉默良久,在莫修言纠结着要不要再开口宽慰两句时,离落宸开口了,“修言,往后天界就靠你了,替我和阿凌守护好它,别让阿凌白死。”
话落,离落宸也不等莫修言反应,直接将一个卷轴递到了他手上,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离开了诸神殿。
离落宸走了半晌莫修言才反应过来,他苦笑了一下,轻声喃呢:“离,保重。”
………
浓烈的血腥味斥满了整个天空,血染红了大片的土地,地上杂乱堆着的有魔物的尸体,有天兵的尸体,也有妖兽的尸体。
忽然,一片绚烂夺目的蓝光扩散开来,温和的灵力荡平了所有的残忍,也抚平了所有的伤疤。
大大小小的魔物系数消散在这蓝光里,就连那魔尊也不例外。
不明所以的天兵们欢呼着,只四大帝君都在默哀,只有莫修言平静的看着这一切,仿佛事不关己……
汹涌的窒息感漫上心头,无边的黑暗都向中心那个白袍男子围过去……
离落宸猛然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喘着气,眸子里是明晃晃的脆弱。
三万年了,他竟然又做起了这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