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七手八脚地把刘惔抬进内室,放在桓温简朴的床榻上。
我这才有心思打量了一下桓温的内室,上上下下都很干净,只有一床一桌一几案而已,就连坐具都没有,床上帐幔都是陈旧的。
我这些人太惫懒了,怎么没有把这里的陈设用具都换成新的?
桓温是末将婉拒了那些好心人,华丽或简陋,于末将并无差异,这些东西末将用得很顺手。
桓温莫非末将居所太过寒酸,会折损殿下的颜面?
我我只是觉得我这徽音殿不该让门下宾朋住在这样空旷的房间。
我将军本就不良于视,若是居所陈设不便利岂不麻烦?
我将军不必介意,我会命人来打扫布置的。
桓温殿下不必……
谢尚咳(引起注意)
我刘师傅如何了?
谢尚刘大人只是急火攻心,又兼旧病复发,才背过气去了,刚才在下为他拍痰之后,他已经喘匀了。
我那太好了。
桓温真是太好了。
我不远,叫陈仲来把刘师傅抬到侧殿去休息,再叫人来把偏院重新布置一下,至少把坐具和床具换成新的,再把地板重新铺设,搬几盆新鲜的花草和插瓶的切花来。再取一些香丸和香饼子来给桓将军选。
我还有,下次羊贲再来,你们立刻把刘师傅保护起来,知道了吗?
谢尚微臣倒觉得羊公子是个有趣的人。
是哦,推倒晕倒的不是你,你可不觉得有趣嘛。
桓温末将虽然不知羊公子为人,但斩白和金乌很喜欢他,被小狗和小鸟喜欢的人应该不会是个坏人。
斩白喜欢他是因为把他当成了同类,金乌纯粹跟风。
谢尚桓将军与在下英雄所见略同,看来是知己者,今后 就以谢某的字“仁祖”称呼谢某吧。
桓温仁祖兄也请以“元子”称呼末将。
好家伙,羊贲推了刘惔,他开心;羊贲挨了我一顿锤,他开心;桓温和谢尚成了“知己”,他俩开心;只有刘惔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有些怜爱刘师傅了呢……
我二位既然已经互为知己,本宫作东,请两位吃席吧。
我(给谢尚使眼色)
谢尚(收到)殿下不可,殿下还在孝期,办席于理不合。
我我一高兴竟险些忘了这一茬了。
我有了,不如让国舅爷来作东,我们狠狠吃他一顿!
桓温(本能想要婉拒)
我国舅爷既是我的亲舅父,又是我们母子三人最大的仰仗,我确实该带身边人多去和他走动走动。
我将来做事也便宜一些。
桓温(明白了暗示)末将领命。
谢尚微臣也恭敬不如从命。
我你们好好伺候刘大人,叫黄壶署最有经验的老太医来给刘大人好好号脉,彻底诊断。
陈仲从黄壶署回来,不动声色地将一个小瓶子交给我。
陈仲殿下,这是老太医给的,说上次您去叫他找的东西已经有眉目了。
哎呦!差点儿把这事儿忘了。那天把从羊贲身上发现的那些黄色小药丸送去黄壶署,请有经验的老太医查验这种药丸的作用及成分,之后我就把此事忘记了,实在是对不起老太医了。
我劳烦那位老太医在徽音殿喝喝茶,吃吃点心,等本宫从舅父那里回来。
我若有人来找那位老太医,除非是圣上或太后,其余一律说是我身上不爽利。
正要迈步往外走,怀里毛绒绒的小狗子又用它的小毛脸蛋儿蹭我,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我。
可恶!我为什么就是抵抗不了可爱的东西呢!
我斩白乖,斩白乖,我带你去小厨房吃猪蹄子。
桓温啊!殿下不可如此娇惯它!
桓温民间饥馑岁月时家中人一年都吃不上一次肉,岂可让一只小狗如此铺张!
我(抬头看看桓温坚毅的的面庞)(桓将军说的有道理)(正要说话)(小狗蹭蹭)(低头看看小狗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失去底线)
我哎呀,反正是猪蹄子,又腥又硬,还全是骨头,宫里没有人会吃的,给斩白磨磨牙算了。
我再说现在又不是饥馑岁月。
我(对桓将军咬耳朵)你傻啊,用他们大晋的肉养我们的狗狗,吃穷他们!
桓温原来如此,果然殿下行事总有让末将意想不到的道理。
我诶嘿(捂嘴偷笑)
我再去搞点儿鸟粮来给金乌。
金乌啾啾主啾下,啾乐啾啾!
鸟也不叫了,狗也不咬了,我们终于可以一起去吃大户了。
母亲娘家怎么说也是氏族,除了大舅在朝中当文官,其他几个舅舅都在外带兵,给桓温安排个军营里的将军应该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