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于是二人远离了喧嚷的城区，跟随一行商队搭了个顺风车，几经辗转，在一处道成林里路的分岔口停下。往前走一个方向是通往某一处静谧的雨林入口处，另外一个方向是居民区。此时已日渐晌午。

在野外环境里自由行动的机会不多。卡维将墨镜推到头顶，举起摄像机，对周围不远处的植物以及地形环境拍了一些照片，艾尔海森则停留在原地低头观察终端里的地图，了解二人所在的位置信息。

卡维捧着摄像机走回来，向艾尔海森说：“既然都来道成林了，在那之前，要不要先去拜访一下巡林官呢？”

艾尔海森：“你说提纳里吗？这么一说，我们是好久没有见面了。”

节日里的道成林显然也很热闹。卡维和艾尔海森一路往提纳里的家走，一边看见有许多平时驻扎在道成林的研究员和学者都聚在居民区，在宽敞的地方搭起炉子和帐篷，几人凑成一堆或是打牌，或是烹饪，还有搬出乐器卖弄才艺的，围观群众们面带笑容，都在拍手叫好。每一个须弥子民都在尽情享受节日氛围。

提纳里家的门如往常那样敞着，但是屋内空无一人。柯莱抱着一大筐新鲜蘑菇从屋后面绕出来，迎面遇见卡维。

“嗨！柯莱……你们这是在准备午饭吗？好多新鲜的食物呀！” 卡维与柯莱打了个招呼，环顾脚下摆满了的一筐筐的新鲜蔬菜和水果。

柯莱惊讶道：“卡维先生！……你来找老师吗？我们在准备大家的午饭，今天人很多，老师在帐篷那边清点物资……呀！艾尔海森先生也在！你们要在这边休息一会吗？我去给你们倒茶……”

卡维连忙阻止柯莱，接过她手里的篮子，表示他们二人直接去找他。

艾尔海森也拎起一些需要搬运的杂物跟在卡维身后。远处一片帐篷底下摞了两层木箱子，两只毛茸茸的黑色狐耳忽然从木箱后面的上边缘冒出一半，朝卡维的来向抖了一抖。

箱子那一头的提纳里站起身后，似乎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便侧过身子，从箱子后面探出头来。

看清来人后露出和柯莱一样惊讶的表情：“卡维？艾尔海森？你们今天怎么不在须弥城里过节，反倒跑到道成林来了？”

卡维放下东西，亮出照片给提纳里看，“我想去这个地方看看，听说由于雨林整体水位下降有新的发现？”

“哦是这里……我从远处望过一眼，很有气势的古建筑——艾尔海森也是去考察古迹历史吗？“提纳里看向卡维身后的艾尔海森。

啊……

卡维正想该怎么和提纳里解释比较好，艾尔海森走上前率先接过话，以一种略微无奈的语气：“某人吵着闹着要去那里参观，我只能陪同了。“

提纳里点头：“哦……“

卡维习惯性回嘴：“谁吵着闹着非要你一起来了？不是你先问我……啊……“突然意识到什么止住了话音，转头对提纳里尴尬一笑， “提纳里，一会饭后时间你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

提纳里目光静静扫过两人之间，抬头仰望天空，思索一番，欣然答应：“也好啊，你们留下来一起用午饭吧，之后我带你们去！我熟悉路，正好给你们做导向，不过这个天气……希望一会不要挂起风来吧。“

经他一提醒，卡维也一同抬起头，不知何时早晨出发前还蓝的发亮的天空，在没发现的时间里竟然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层层叠叠的云遮去了一半。

雨林深处与喧闹的居民区完全不同，静谧的如同一滩波澜不惊的湖水。

提纳里：“由于最近一个月都没下雨，雨林里很多水洼都被蒸发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些面积比较大的水域。”

卡维侧目俯视脚边水位线极低的水域，有小鱼轻点水面。脚步踩着它周围的土壤，鞋底落在落叶上发出细碎声响，惊得小鱼们又迅速隐秘了身影，只留下一片涟漪。他们走过的路边还会有惊鸟拍打着翅膀从树枝上飞起，回首望去，独留下翅膀扇动树叶的风声。

通往遗迹的路不算远，但特别崎岖，加上层叠遮掩的大片深绿色植物，若不是有提纳里跟随他们，可能花上好一阵他们都找不到目的地。

卡维望见散落在遗迹周围各处的研究仪器和临时搭建的露营地，提纳里解释，这都是今天聚集在道成林的研究学者们留下来的，他们平时基本驻扎在这附近。因为今天是欢庆节日的第一天，道成林才格外拥挤热闹。

“原来如此……”

听提纳里讲话入了神的卡维没注意脚下，不小心踩在了一片湿滑的苔藓上，身体一个趔趄眼看要摔倒，被旁边的艾尔海森眼疾手快捞住，堪堪站稳。卡维不好意思的对艾尔海森嘿嘿一笑，艾尔海森则轻声提醒他注意脚下。

虽然只是片刻而已，一个小细节还是没能逃过提纳里的目光——艾尔海森搀扶卡维时落在他腰部的手。卡维站稳后他很自然地收了回去。提纳里只安静听着他们的对话，余光在俩人之间转来转去。

走到一处向下的泥泞小路旁，遗迹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卡维兴奋地睁大眼，随即拿出相机咔咔拍了几张远景。

提纳里停下脚步站定，“那么，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我也好久没来了，正好检测一下附近的植被情况。你们走路时记得小心脚下，里面不大好走。”

“好，那么两个小时后，我们在这里回合。”艾尔海森低头看了眼终端上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