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里,无法相认的师徒,面对面而站。云锦书则在偏堂,她知道他们师徒有话说,也知道说的什么,她就不跟着凑热闹去了,她不去,苏诗瑶自然也不去,这样一来她也不会觉得难受了。
李同光心里还是想再见见任辛,他太依赖她,以至于他这些年都在埋怨自己当年非要耍性子,以至于连任辛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任如意(任辛)侯爷不妨直言。
一直被人盯着的滋味也不好受。
长庆侯-李同光请郡主回座。
任如意一时不解,脸上却依旧带着客套地笑,她回座坐下。
任如意(任辛)然后呢?
长庆侯-李同光嘘,别说话。闭上眼。
任如意很快闭上了眼,李同光只忐忑地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他眼凝着她安静皎洁的面容,心满意足地笑了一下。
然后李同光就坐在任如意的脚边,一如当初。
他喃喃自语,就像曾经一直在任如意的玉像前面一遍又一遍地忏悔一样,任如意只抿唇不语。
长庆侯-李同光师父,鹫儿真后悔,那天不该跟您闹别扭。明明知道您是去长公主府见我,我还躲在街角不出来……
长庆侯-李同光师父,天牢的火那么大,您疼吗……
长庆侯-李同光我知道您舍不得昭节皇后,就偷偷地掘了一条地道,把您的尸骨葬在她的御陵旁边,您开心吗?师父,鹫儿真的好想你,想得心都碎了,好多回,我一次次跳进您带我去过的寒泉,想把自己淹死在那里,这样,我就能一直跟着您……
一滴眼泪从李同光的眼角滑落。
任如意从眼帘的缝隙中看着他,眼前这个孤高自傲的小侯爷啊,与当年桀骜不驯的鹫儿,模样迅速重合,让任如意也不禁想起了许多往事回忆。
她教过不少人,唯一有徒弟之称的,便是鹫儿和杨盈。
李同光一字一句是关切,却也让任如意不禁怀疑少年情窦初开,分得清恩情与爱吗?
还有他身边被那位手段通天的安华殿下所安插的不良人,他真的分的清月季与玫瑰吗?
谁是谁的替身?
只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任如意想到这里,心一软,就想抬手抚上李同光的头顶,但在半路她又忍住了,她已经没有立场再这么做了。
既然已经决定与他不相认,那就不能再给他错觉。
李同光却是陡然笑了,凄凉又欢喜。
长庆侯-李同光但能再见到你,就算现在死了,这辈子也值了。
正堂外面的墙角边,正用长铜耳偷听的使团众人难掩震惊,整齐划一地转头看着一样拿着长铜耳的宁远舟——很显然,他们都听到了李同光的那些独白。
宁远舟更是脸色不佳,如乌云密布。
孙朗这小子在里头到底干了什么,什么死了也值了?
于十三啧啧,有人的醋坛子又要打翻喽。
于十三不过好奇怪啊,怎么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于十三美人儿跟云美人不是都在里面吗?
于十三还有云美人身边跟着的那两个,风命使跟苏宫使呢?
偏堂的三人自然也听到了李同光的对话,苏诗瑶的眼中是难掩的失落。
看来,她真的只是个替身啊……
不,她连替身都不是,只不过是他李同光手里的玩物而已,随时可以丢弃。
如果不是因为她还是不良人出身,只怕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