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人有，笑人无

林柔宸当时就怒了，虽然面上端着笑，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萧玫：“萧宝林见到我也不行礼，刚刚有是在说什么呢？”

萧玫也不生气不慌乱，先是规规矩矩地行礼，动作慢腾腾的，看得林柔宸愈发不耐烦。然后，是萧宝林温温柔柔的，声音倒是很符合林柔宸对于江南水乡女子的印象：“臣妾给林才人请安。才人莫怪，臣妾刚刚只是和宫女嘱咐些事。”

林柔宸确信，萧玫是明白自己听见了她的嘲讽的。或许，这话就是故意摆给她，音量足以让她听得清清楚楚，又不至于太大声被说一句犯上。

眼下这场景倒叫林柔宸为难。说实话，这样的局面和之前她顶撞王美人的样子有些像，都是低一级的嫔妃心里清楚对方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可是这回又不是她挑事儿！萧玫自己这么大晚上的来就已经不太礼貌，现在还这么光明正大地嘲讽，如果不把这小妮子的气焰压住了……

以后她还在长春宫混什么啊？啊？？？

林柔宸深吸一口气，试图平息内心的愤怒。然而这似乎并不管用，她看着一脸恭敬的萧玫，感觉心头火又旺了些。不行，这一句“品味差”的讽刺，她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冬墨听到这里，早就不再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和隐隐的愤怒。不讲理的人她见多了，那个王美人就算一个，可是这种不说两句浑身难受的，那真是……

萧玫让冬墨想起了江宛瑾说的那种人。冬墨想起了入宫前，江宛瑾再三嘱咐的话。

“悦灵，你要明白，后宫里总有一种人，捧高踩低，唯利是图。然而，这不是最让人烦的，毕竟只要你的权力上去了，他们只会跪着伺候你。”

“你知道，最可怕的是哪种人吗？”

冬墨摇了摇头，小声问：“娘，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江宛瑾沉默了一下，像是回想起了一些可怕的事情，然后坚定地对冬墨说：“有。悦灵，你要知道，‘恨人有，笑人无’是一句多么……多么有道理的话啊，唉。”

冬墨想了想，那还真是……这么回事啊。无论如何都会让人犯恶心，躲都躲不掉。

然而，她心里还存在一种侥幸：“娘，这秀女都是些正经人，想来……不会有这种人吧？”

然后，冬墨就看到江宛瑾露出苦涩又无奈的笑：“你以后会明白的。算了，不说了，你也该睡了。”

这是那晚她们最后的对话。冬墨现在回想起来，仍是觉得受益匪浅。

思绪回笼，冬墨又看到林柔宸这副气鼓鼓的样子，有点心疼地问：“那你后面怎么说的？没吃亏吧？”

没想到林柔宸紧接着就上演了一副“川剧变脸”，笑嘻嘻地对冬墨说：“我就知道杨姐姐刚刚在心疼我，我能有什么事？杨姐姐也是个聪明人，这种喜欢到处乱说的人，最害怕的可不就是……我这种较真的人吗？”

冬墨想了一下，然后非常惊讶地发现——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