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求

冬墨自认为自己不能算圣人，但和宫里某些专门捧高踩低、一心全扑在钱财上的人相比，人品还是不错的。她不想麻烦刘才人自己进来寻她，带着沐风出去迎刘才人。

刘才人这回来，是带着月明的。主仆二人立在有些萧瑟的凉风中，刘才人一只手还软软地垂落着，看着让人揪心。

冬墨是真的打心眼里可怜这个姑娘。刘才人今年不过十六岁，京城里面也不是没有门当户对的好人家，若是她没有进宫，凭着这样的心性和聪慧，肯定能安安稳稳地做个当家主母。

只可惜，皇宫里面从不讲“若”这个字。

冬墨一见她，习惯性地扬起待客的微笑：“臣妾给才人请安，才人万福。”

月明听到“才人”二字，想开口纠正，被刘婕妤以眼神拦住了。她对冬墨笑了笑，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去吧。”

冬墨求之不得：“才人请进。”

两人到了正堂，刘清荣犹豫了一下，问冬墨：“妹妹这里可有茶点？我今日来，也是要和妹妹商讨些要紧事……”

冬墨看了看空荡荡的桌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失待客之道。她转头想叫沐风去拿些茶水糕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刘才人这是话里有话呢。

“沐风，你去和沐阳一起，拿着银子到大厨房要些绿豆糕来。若是大厨房没有，就让他们现做了，你和沐阳亲自盯着他们，我要款待才人的。”

沐风想了想，也明白了冬墨的意思。这是要把自己支开，和刘才人私底下说话呢。

“是。奴婢这就去办，定盯着大厨房的奴才，让他们别偷工减料。”

刘清荣突然笑着插了一句：“那些大厨房的可精贼精贼的，沐风姑娘多注意。”

沐风行礼退下，冬墨亲自去关了门，坐回来问道：“刘姐姐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

刘清荣苦笑着指了指垂落在身旁，使不上任何力气的手臂，无奈道：“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一只手终究是废了。”

冬墨自觉戳到了旁人伤心处，想要道歉，却听到刘清荣继续道：“不过皇上也算是可怜我，晋我为婕妤，不日就要搬到别处宫中做主位娘娘了，也算是个好归宿。”嘴上说着让人高兴的话，语气却是冷冷的。

冬墨想要贺喜，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刘婕妤失了一条手臂，日后定然不会再有恩宠了。这岂不就是……打入冷宫？

冬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刘姐姐……要搬到何处？”

刘婕妤转头看她，惨然一笑：“有什么区别吗？都是我的冷宫罢了。”

冬墨一噎，不知该接什么话。刘清荣突然用唯一完好的手抓住冬墨，神色无比认真：“杨悦灵，很抱歉我要叫你的闺名。本来我以为，皇上象征性地给我升个位份，我和你一起住在这景阳宫，哪怕要仰着你过活，也是有些盼头的。你聪明，有家世，有肯上进的兄长，无论如何也是能封妃的。

“但我没想到，他直接把我丢到了别的宫殿，连我的请安也免了。夏明烨方才看着心情不佳，他从你那里来，甚至没有罚你，可见你也是合他心意的。

“杨悦灵，我知道这话很冒进，但我更清楚你是个善良的。我这一生可以这么混下去，但我永远不想那害了我一辈子的人，就这么躲在暗处，然后平平安安地继续当夏明烨的宠妃。杨悦灵，哪怕看在我们曾经是盟友，有过那么些交情，帮帮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