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

更衣时，冬墨看着江宛瑾给她塞的满满一柜子华服，陷入了沉思。

她又不能抢了宫里老人的风头，要这么多华美的衣服......看着倒也养眼。

最后，主仆三人挑挑拣拣，还是选了一身丁香色如意祥纹齐腰襦裙，头戴一支白银素簪，又添了块上好的翡翠云雀压襟，神清气爽地出了殿门。

刚出景阳宫，她便听见里头略有些动静，想是刘才人殿中出了些事。左右不过给昭仪请安，规矩也不算太多，冬墨想着并不富裕的时间，并未多作理会。

掐着辰时的尾巴进了长乐宫主殿，冬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她终究还是害怕这宫中人心的，不敢去想若是在这一天迟到，苏昭仪会给她什么惩罚，又会在日后使多少绊子。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随着早晨的清风吹遍大地，人间重新焕发了生气，空气中包含着令人躁动的成分，万物都喧闹起来，世界隐隐浮着一层噪声，更添躁动。

冬墨沉住气，进去之后先是规规矩矩地行礼，等人允了才敢起身。之后又挑了个角落坐了，也不敢同旁人多说话，只静静等着苏昭仪出现。这段时间她也没闲着，默默数着屋中的人数，不断回想宫中妃嫔名单，尝试着辨认出新晋宫妃的姓氏。同时，看着主座下的几个高位妃嫔，心里估摸着宫中的形式。

其实这些宫里的嬷嬷不是没有讲过，只是她们讲得多少有点...浑水摸鱼了。

苏昭仪既有位份又有儿子，在宫里也算得上说一不二，至少还没人有胆子明着和她互怼。

周昭容膝下是个公主，也是现在宫里唯一的公主，皇帝的掌上明珠，谁都不敢惹。周昭容母凭女贵，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只是她性格有些懦弱，生了公主也没个封号，想来并不十分得皇帝喜爱。

李修仪确实也有个儿子，可惜家世不好，宫女出身，做到修仪也算是到了头，等到过节时领个封号，也就是带着儿子安生养老的角色。

宋充仪、黄婕妤、胡婕妤、王美人家世都算平常，也没有子嗣，就是光秃秃的封号也能说明很多东西。也不知先帝是怎么想的，愣是没给自己唯一的儿子娶个权臣之女巩固地位。当然，也不排除先帝去世时已经没有权臣了。

思绪飞了一圈，直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才飞回冬墨身上。

“苏--昭--仪--到--”

只见一女子身着绯红色鸾鸟纹对襟长裙，头戴六尾凤钗，款款走来。一众妃嫔纷纷起身，齐齐低头行礼：“臣妾给昭仪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苏昭仪站在主位前，轻轻点头：“免礼。”

冬墨心里的嘀咕还没念叨完，就听她又道：“本宫听闻前几日皇上选秀女时，龙颜大悦，想来新入宫的各位妹妹都容貌不俗，只是希望你们仍能谨记宫规，恪守本分。先给昭容和修仪请安吧。”

于是，冬墨又站起来行了两回蹲礼，腿都有些麻了，好在不用跪。只是她也被苏昭仪的装扮和直白惊到了，这几乎就是明着和她们讲“挑事的没有好下场，希望你们不是草包”。更有趣的是......今天就有个挑事的呢。

她数了几遍，刚刚站起来的也只有五个人。刘才人没来。

苏昭仪也察觉了些不对，对一旁的丫鬟低声嘱咐了几句，那人便退下了。

只不过底下的人已经在窃窃私语了，碍于苏昭仪，到底是没闹起来，不然倒是有的麻烦了。

刘才人虽说和她基本不熟，但也是同居一宫的妃嫔，真出了什么事，她只怕也逃不了责任，还是相安无事的好。

但愿这次可别这么倒霉，她已经够倒霉的了。

这期间，林柔宸看了她好几眼，都让她含糊过去了。这时林柔宸被王美人缠着，开始暗藏机锋的交流，冬墨也不担心。这妮子别看看上去活泼可爱没什么心眼，实际怼起人来一戳一痛处，这还是沐风在和她闲聊时透出的口风。

她也被羊宝林拉着说起了话。其实还是挺尴尬的，毕竟“杨”“羊”同音，她托大叫对方“羊妹妹”时总感觉会想起刘才人的一声声“杨妹妹”，当真是难受。

对方叫她“杨姐姐”时就更难受了。

她们之间的共同话题似乎只有西域，可冬墨说是打西北来的，实际上压根没去过那里，就是杨悦灵来了也未必说得上话，杨家早就不大去西域了，那里的消息也只是靠着侍从来回通报掌握。

好在羊星汐也没有聊这个的想法，反倒是和她探讨书画说得开心。杨悦灵善书画一事，在京城贵女圈也是有名的。正巧冬墨在现代时也学过不少，颇有造诣，两个倒是聊得开心。唯一有些奇怪的是，羊星汐惊讶得太过频繁了，无论她说些什么都是一脸怔然，而后很快恢复笑容。

想必是这孩子在西北没什么朋友，平日里也难得和人说上这些，这会儿遇上个还算同好的人，太过激动了。

说着说着，话题便转到了刘才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