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徵在门外偷瞄着尚角跪立在牌位前的背影,长长的身形又消瘦了些,却总是那般挺拔坚定。
还记得第一次来时,他祭拜时的每一个动作和礼节都会偷看一眼一旁的哥哥,生怕自己做错,这还是第一次在哥哥背后看着他祭拜故人。
“娘,弟弟,这次是我来晚了。最近无锋出没频繁,我也得到了些当年仇人的线索,你们等我,我一定要亲手为你们报仇,为宫门雪恨。”
言辞激烈处,尚角的声音止不住颤抖,而话音一转,语气变得柔和起来,却字字扎在了远徵的心里。
“昨日梦里,我梦见了朗弟弟哭啼啼地同我说弄丢了我送他的短刀,我伸手要抱他,却满手是血......当年若是我在你们身边该多好,那时因为最后的人迟迟未到,密室石门未封,若是我能当面阻拦朗弟弟溜出来找我送他的短刀,娘也不会为了寻弟弟被......”
远徵站在原地,心头猛地一颤。
他想起了那天自己被下人从父亲身边拉走跑向密室时,擦肩而过的那个与他差不多大小的身影,和不多时遇见的不停喊着“朗儿”的女人身影。
是他不听下人劝阻执意跑去找父亲拖延了密室关闭的时间,是他跑进密室的那一刻,刀刃无情地割破喉咙穿透胸膛,带走了鲜活的生命,并那成长年月里,本该有母亲和弟弟相伴的无忧少年。
直到尚角离开家祠,远徵都没有出现。他躲进了偏房的角落里,缩成一团,无声地哭了。
明明只是因为母亲去的早,生怕父亲也要离去,才偷偷跑去找父亲;明明只是因为无人再关照,感受到了他的关照,才想好好做他的弟弟......
“小公子,这是怎么了?角公子已经走了,天色不早,你也该回家了。”老管家听到偏房里轻轻的抽泣声,寻声而来。
“回......家......”远徵喃喃地念着,自己的家空旷冷清,本已成为第二个家的地方,一时竟不敢前往。
“快些回家去吧,不然角公子该担心了。”老管家已走进来拉起了远徵,“我送小公子到门口。”
原本白日里肃穆明亮的家祠,在夜幕中即便火烛长明,却依旧照不尽脚下的路途。
“徵公子,我就送你到这儿了,回家的路你应该认得,侍卫就在不远处等着。”老管家停在了门口,将手中新燃烛火的灯笼递给了远徵,他行礼作揖欲转身离开时,又停了下了脚步。
“故人已逝,却会同星辰般守护着你,若是梦里遇见他们,说一说你心中困扰,他们会帮你解答的。”
“远徵......远徵......”
失神地走在路上的远徵猛然听到了呼唤,是哥哥的声音。
可他却迟疑了。
直到尚角从远处跑来蹲下身叫着名字晃了晃他,远徵第一次那样迟疑地弱弱叫了声:哥。
那一晚后来的事情,远徵记得模模糊糊,只因那日他又是日晒又是风吹着了凉,昏昏沉沉被尚角背回去后大病了一场,再清醒时,却是躺在角宫哥哥的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