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冬,翩翩雪落,依旧一如既往的冷。
沈昭坐在窗边,思绪萦绕,看雪看的出了神。
今日冬至,应是她的第17个生辰,但也是母亲离开的第9个年头。
“小姐,又到冬至了,是小姐的生辰呢。” 站在一旁的婢女汐竹道。
沈昭似惊醒,少时过后道:“又是一年冬至临啊。”
“阿爹呢?今日为何不见他?”
“侯爷说,今日有要事处理,早早便出去了。”汐竹答。
沈昭微怔。
“他该早就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沈昭道。
偌大一个沈府,今日倒是热闹的很。众人来来往往,都在忙活着什么。毕竟冬至日,排面也该是有的,灯笼之类的自然绝不能少。
说来,沈昭也是姜府独女,本该是外人眼中的千金小姐。不过她却是实在同一般人又不同。按理说,如此优厚的家境,自小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女子多半应是大家闺秀。
但,沈昭不同。
她虽也懂些诗书礼记,但却更爱舞刀弄枪。小时候还因此砸了邻居的窗户,惹的母亲一顿责罚,可她却无所谓。
许是受母亲的影响吧。沈母原是大名鼎鼎的封绝将军,母家是临州的大户人家。后被皇上赐婚,才嫁进沈府。纵使有万般不愿,终究圣命难违。
沈国公是皇上亲封,又得重用,谁人都得给他几分薄面。
可又人人都知,沈侯爷之女与他一向不和。
午时三刻。
沈侯爷手里拿着不知什么东西,走进了门。
“昭儿,今日是你的生辰,爹爹路过桥头,就带了些你爱吃的糕点回来。”沈国公脸上挂着些许笑意,心中自也是期盼女儿答复的。
“谢父亲挂念。”沈昭面无表情,像应付形式一般随意答道。
她倒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般,母亲在时,她也是实实在在的沈府千金。
九年前,沈昭恰8岁,也是该记事的年纪。
一日,父亲回府时,手里拿着母亲平日戴的簪子。脸色十分不好,是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沈昭如平日一般跑出来迎接父亲,期盼着父亲今日又为她带回来新鲜玩意。
可今日,他一反常态。
“昭儿,自今日起,娘亲不会再回来了”父亲摸着沈昭的头,语气严肃。
沈昭心疑:“那娘亲呢?娘亲去哪了?她不要昭儿了吗?”稚嫩的声音和不解的语气,让沈国公不知如何回答。
沈昭见父亲不语,心中有无数种猜测,但她都不愿信。
三日后,母亲的死讯不知如何传到了沈昭耳中。悠悠众口,纵有千百种说法。
自那时起,她与父亲之间似有了一道无形的隔阂。她始终认为,父亲的不语即是一种罪过。
少时,门外传来李公公的声音。
“圣旨到”响亮而清脆。
沈国公忙跪听旨,众人亦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公府嫡女沈氏,秉性优秀,淑慧质嘉,性资聪敏,率礼不越,着即册封为长乐郡主,钦此。」
沈昭缓缓接旨。
她转过头,像是质问父亲:“这圣旨从何而来?”
姜国公一时语塞,反问:“昭儿,难道你受封郡主,心中却不乐意吗?”
“你何必明知故问?当今世态不安,宫里早就闹的不可开交,谁知道圣上又在打什么主意?”
她将诏书扔在一边,没有一点迟疑。
“别人也许是不知,但你怎会不知?人人皆知姜国公是圣上心腹,为圣上所重用,没少为他出谋划策。”
还未等沈昭说完,父亲便重重打了她一掌。
沈昭从来没有跟父亲发过脾气,如实来说,她甚至都没有同父亲说过几句话。
“你这逆子,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沈国公对着眼前的女儿,有了一种莫大的陌生。
“现在倒是会教训我了,原来您也不是哑巴,那为何迟迟不肯为我娘平反?”沈昭是鼓足了胆,在众人面前就这样与父亲僵持着。
自娘亲死后,她早已失了那份天真。
偏偏此时,门外传来公主的声音。
“住手!”楚茵一时不顾礼节,径直向沈昭跑去。看着她被沈重打红的右脸,心里大致明白了一些。
她是当朝公主,十分得皇上爱护。自小锦衣玉食,在蜜罐里长大。在四岁那年,偶然结识了沈昭,便一直将她当做一同长大的玩伴,当做真心的朋友。
她拉住姜幽的手,挡在她面前,对沈国公直言:“本公主与长乐郡主有事要谈,特来请她去我府上,烦请国公让路。”
沈国公见公主态度强硬,慌忙行礼,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看着楚茵拉着女儿一同出了大门,连头也未回。
街市。
途中,楚茵看着沈昭,心里清楚她当是不想去公主府的。毕竟规矩繁多,侍卫也众多,沈昭绝不是愿意让他人看到自己狼狈一面的人。
“昭姐姐,我本是听闻你受封了郡主,特意来看看你的。但没想到,还没进门就看到你在同国公争吵了,我只是想带你出来。”楚茵解释道。
“公主,今日是我招待不周,改日定会好好向公主赔罪。”沈昭声音低沉,却毕恭毕敬。
“你不必这么说,我们是朋友嘛!”楚茵连连道,随后又试探性的问,“不过,你到底为何会与国公吵起来啊?国公竟还对你动了手。”
“无碍,不过是一些家事罢了。”沈昭似笑非笑的回。“公主,我今日有些累了,不如先行让我下车吧。”
“可是……”楚茵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又能看出沈昭的为难,只好应下。
“既你不想别人跟随,那我也就不再强人所难了。昭姐姐,你定要万事小心啊。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的,都可以跟我说。”楚茵满脸担心,但还是选择尊重沈昭的想法,看着她下了马车,眼神一路跟随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