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见我没有要出声的想法了,那双冰冷的手才离开我的嘴。
我没敢问他是谁,只瞥见一抹青色的衣角。
长裙,女人吗?
不,不对,这里是地府,也可能是某个没投胎的古人。
那人已经离开,我望着灯火通明的远方,强撑着站起身来。
夷给我的那把奇怪的剑还被我握在手里,我的理智告诉我,我应该回头追上秦奉他们,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绝对不能转身!
人本能崇尚光明,我朝着灯火通明的地方走去,隐隐约约,我听见背后传来支离的对话。
“她怎么又来了?”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知道,她这次,可是风光无限啊……”
是一个小男孩儿的声音。
“呵,一个叛臣贼子。”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小声点,别乱说话。”
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水神殿那位迟早把这位置抢回来的。”
这女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了。
“他回不来了,往后,就是我做主了……”
怎么可能?!
我的头皮猛地炸开,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我停下了,声音也渐渐消失。
我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只朝着远方望去。
远方立着一座石碑,上写七个大字。
此时无声胜有声
后附一列小字:天顺元年王天袭手书
我愣了下,围着这石碑看了许久。
天顺……究竟是指元时的那个天顺,还是明时的那个天顺?
我是一个标准的文科生。
不用怀疑,我是个理科垃圾,当今社会绝对没有理科好的人愿意学文科。
我算比较热爱历史的,但我绝对清楚,我没有听说过王天袭这个人。
他的字很漂亮,笔法有力,但我不觉得在地府里应该出现这个东西。
良久,我朝继续朝里走去,可是,这一路上,我没有碰见一只鬼,这里不像是地府该有的路,倒像是一个古时的村庄,一排排的小矮房坐落道路两侧。
令人奇怪的是,这儿每家每户都亮着灯,且每家每户都挂灯笼,挂的灯笼最少不低于四个,最高者甚至有十六个,都快将房檐下都挂满了。
走着走着,我听到了一阵悠扬的乐曲。
向后望去,一顶轿子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朝我走来。
我急忙走开,细细望去。
轿子旁边围着的人们手里都捧着乐器,为轿子的主人伴奏。
我跟上去,见这些……姑且称之为人的东西毫无反应,便走在了他们前面,好看清他们的表情。
他们的双眼空洞无神,关节看起来并不灵活,除了其中的一个小男孩。
突然,那个小男孩取出一串铃铛,当即便摇了起来,银铃的声音响彻云霄,很快盖过了那悠扬的音乐。
这银铃摇的极有规律,我跟着轿子走了许久,大致听了出来。
即头摇的时候为三声短促的铃声,接着从低到高银铃响度逐渐升高,当铃声高到一定程度,男孩停下,再摇一声短促的铃声,然后再是从低到高的响度逐渐升高,但这次挺会摇两次短促的铃声,以此类推,三次四次。
这让我不禁想到了那时黑暗中的铃声,似乎大体也是这样,但唯一不同的是,我在黑暗中听到的铃声,一直在升高,丝毫没有衰减的意思,仿佛无穷无尽。
我突然有些理解那石碑上写的“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在这诡异的“村庄”里,铃声混杂着乐曲,反而是一种折磨。
虽然不是这么用的,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应景了。
我顺着街道追着轿子而去,我走了许久,可这路仿佛没有尽头,迟迟不见景色变化,我尝试往诡异一点的方向想,比如碰到了鬼打墙之类的,但我能清晰的感觉到,我之前绝对没有走过这条路,直到轿子停下,我往远望,依然是一排的矮房子,亮着灯,挂着一盏接一盏的灯笼。
“啊——!”
铃声停了,音乐也停了。
那个摇铃的小男孩发出了一声尖叫。
我吓了一跳,男孩紧接着又咆哮一声。
“长曦娘娘被他们害死了!!!”
我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立刻就想走,但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动步。
你别说,我平时预感不准,考试只要预感选A,答案必然是选B。
但今时不同往日,我预感准了。
那小男孩腾一下,转过脸来,瞪着我,笑了。
“恭请娘娘上轿。”
说着,拉开轿帘,做出请的手势。
我看见那轿子里坐着一尊“人形白骨”,这白骨手里还攥着一块令牌,露出上面的“擎”字来。
我看着男孩向我走来,恐惧不知不觉漫上心头。
“靖文君,醒醒。”
眼前场景突然变得模糊,扭曲,甚至让我也有些想吐。
没多久,当眼前的景象再次稳定下来,房子、轿子、灯笼,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将地面分开的一道巨大的裂缝。
我站在这一边,裂缝的那一边,一个小男孩正专注地摇着铃铛。
“靖文君,你赶紧醒醒。”
我寻声望去,是陈昭,他正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在发现我醒了后,他明显松了口气。
所以,我刚刚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