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其实我也可以照顾你

凌晨两点，程妍知艰难地敲响了宋昀檀的房门。

宋昀檀一开门，脱力的程妍知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许是水土不服，程妍知闹了急性肠胃炎。这个病虽不算严重，但闹起来也是疼得要人命。

疼了一晚上，程妍知总算舒服一些。

见她醒来，宋昀檀给她倒了杯水。

医生说她只能吃点清淡的，她不想吃医院餐。

宋昀檀叹气，叮嘱她:“别下床，等我一会。”

宋昀檀离开后，程妍知忽然想起他昨晚焦急到满头大汗的样子。

她一喊“疼”，他握住她的手便更紧几分。

而到了医院后，他却收起了慌张的情绪，镇定地替她办好一切手续。

稚嫩树苗原来已经成长为苍劲青松。

只是她从未察觉。

过了一会，宋昀檀提着两碗热乎乎的素馄饨回来。

看到馄饨，程妍知眼睛发亮:“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想吃馄饨?”宋昀檀扯扯嘴角:“你的心思不难猜。”程妍知露出佩服的表情。她喝了一口汤，发出嘴叹。早晨的阳光自窗外洒了进来，宋昀檀起身，将窗帘拉开，使阳光得以落在程妍知身上。

阳光暖融融的，程妍知眯起了眼，像满足的猫。

宋昀檀的心变得柔软，他试探着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吃馄饨是什么时候吗?”

“六年级开学。”她率先想到的是他们三人一起吃馄饨的回忆。

程妍知答得很快，却不是宋昀檀要的答案:“我说的我们指的是我和你。”

“我记得。是你偷偷去递参赛报名表的那个傍晚。”程妍知到底没有让宋昀檀失望，关于和他的记忆，她也还是记得的。

他要得不多，只要确认她还记得，他便满足了。

-程妍知,”宋的檀忽然正色,“我一直欠你一句谢谢。如果当年没有你，我也许不会坚持到今天。”

程妍知望着宋昀檀，目光温柔:“那个时候见你执着地守着一颗尚未确定会不会开花结果的种子，作为姐姐的我，不能替你预见结果，能做的只有递给你一瓶浇灌的水。”

在程妍知看来，递给他水也许只是举手之劳，而他却因此记了好多年。

如果没有她，在他心底那颗梦想的种子或许早已干瘪。他还记得那年他高二升高三，学业任务紧，父母盯他盯得紧，不允许他做除学习以外的其他事。

他却想参加一个漫画比赛，这个比赛不会影响到他知那双晶亮的眼眸正盯着自己的学习，只要去到现场递交报名表，然后将自己的作品交上去就行。

他早就画好了一部漫画作品，就等一个时机来验证他的能力。

父母不允许，还责怪他为什么不能像哥哥宋闵那般沉稳懂事。

一轮轮激烈的争吵也没换来谁的让步。

宋昀檀渐渐在无效的沟通中磨灭掉对未来的期待。

程妍知不忍心，以一个借口将被关禁闭的宋的昀檀解救出来。

她朝他伸出手，拉着他一路跑。

风裹挟着少女身上的香气扑鼻而来，宋昀檀不禁红了脸。

他们去到报名现场时，已经是傍晚，眼看工作人员就要乘车离开，程妍知赶紧拿过宋的檀手上的资料表，冲过去拦住了他们:“你们等一等!这还有一颗明日之星呢!”

交完报名表，程妍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靠着宋昀檀的肩膀大喘气。

第一次被女生视作依靠，宋昀檀的脖子、耳朵、脸颊全都烧红一片。

待程妍知歇完，宋昀檀僵硬地走在前面:“我们回去吧。"

程妍知拉着他:“等等，现在回去也没饭吃了，姐姐带你去吃点好的。”

结果她带他去了馄饨店。宋昀檀不是第一次吃馄饨，却是第一次单独跟程妍知一块吃，也是第一次发现馄饨的口感是那样柔软而奇妙。

他开心之余，又有些担忧:“如果我们暴露了，你也会受罚的，你不怕吗?‘

程妍知点头:“怕啊，”而后她又不在乎地挑了挑眉，“不过，我更怕你和你的梦想擦肩而过。”

他说画画是他的梦想，得到的只有父母的轻视和嘲笑。只有程妍知尊重他，理解他。

此刻之前，宋的檀从不知道原来人的心跳声可以达到震耳欲聋的程度。

“宋昀檀，你在想什么?”程妍知见宋的檀半天没反应，出声问道。

宋昀檀一点点从回忆中退出来，一抬头，便见程妍知那双晶亮的眼眸正盯着自己。

他鬼使神差地开口:“其实，我也可以照顾你。”

压抑在心底多年的爱意终于有勇气说出口，他却仍旧不敢将话说太满，只模棱两可地停在了一个无论程妍知如何回答，他都能圆过去的范围。果然，程妍奸知只当他是在宣告自己已经长大了。

“我知道，”她揉揉他的脑袋，话锋一转，“但我不需要谁来照顾我，我可是独立自强的程妍知。”

“那，宋闵呢?"

程妍知不回答了。沉默吞啦了空间里残存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