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别不要鹫儿……”李同光跪下缓缓地朝任辛爬去，然后抱住了她的大腿，哽咽道。
任辛眼眶通红地低头，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李同光的温度。
她的鹫儿这几年好像没怎么变。
一有事就喜欢抱她腿的习惯还是没改。
【宿主，请注意你的行为。】一道冰冷地机械声在任辛脑海里响起。
任辛身体一僵，刚刚心中生出来的感情瞬间消失。她看着李同光，看着她的鹫儿，伸出的手又慢慢放下。
[…… 我做什么了？]
【系统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较大，特地提醒，不要做不该做的事。】
[什么叫不该做的事？我是他师父。]
【宿主还记得长庆侯是您徒弟便好，不要忘了我们的交易。】
交易……
鹫儿的命，只是一场交易吗？
三个月前。
任辛坐在榻上静心，突然有道声音冒出来。
【任辛，前朱衣卫左使】
冷冰冰地，不像是人的声音。
“你是谁？”任辛瞬间睁开眼，从榻上起身。她未曾发觉有人靠近，这个人八成武功特别高强甚至有可能在她之上，她面不改色，悄悄握紧了手中的剑。
【我是系统，准确来说是一个恋爱系统。】
“系统？恋爱？”任辛疑惑，她从未听过这两个词，直接问道：“你靠近我有何目的？”
“出来！”对方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任辛冷声道。
【我不在这个世界的纬度上，你找不到我，也看不见我的。】
任辛环顾着四周，没有发现人的身影，有些半信半疑。她清楚，有些事情虽然听起来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甚至可能从来没有人见过，但并不代表不存在。
她问道：“什么意思？阁下既然不能现身，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你的徒弟，李同光，长庆侯，鹫儿】
李同光，长庆侯……
李……圣上给他赐了国姓？还给他封了长庆侯？
任辛心里微微一动，看来她走的这几年，鹫儿混的还行。
挺好的。
【他快要死了。】
“什么？！”任辛还未细想，听到这话面色一变，不自觉地放大了声音，她皱着眉，立即反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方才不还说鹫儿这几年过得还行吗？
【我知道如果你不亲眼看见，是不会相信的。闭上眼睛，我带你见他。】
任辛下意识地打算闭眼，突然又有些迟疑。
她居然会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东西，说了几句有关鹫儿的话，就真的打算跟着对方的节奏走。
这对一个杀手来说，是大忌。
但她无法回避自己身体的反应，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动的很快，鹫儿……
任辛闭上了眼。
霎时间她感觉头有些晕，眼前一片漆黑。
“师父……”
熟悉的声音响起，任辛逐渐地能看清周围的事物。
李同光怀里抱着她当年送他的天陨铁青云剑，剑上沾着血。他头发凌乱，眼眶通红，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好似在愣神，又好像在虚空中看见了某个人，嘴里低声喃喃道：“师父……师父……”
他的衣摆上全是脏兮兮地尘土，除了穿着的衣服看起来不是一般人以外，乍一看跟流浪汉没什么区别。任谁看见了都不会往那位风光的长庆侯身上想。
昏暗地光线洒在他身上。
三年未见了。
“鹫儿。”任辛看着他，走上前，被全身上下没几处完好的李同光惊到，大部分的伤看起来是跟人打斗时发生的。
谁干的。
任辛下意识想问清楚，找那个人或者 那群人报仇。是谁活腻歪了，她不介意替阎王送上一程。
她蹲下，微微俯身向鹫儿靠近，伸出手又怕碰到伤口，弄疼了他，便轻轻地朝他的额头上伸去。
伤那么重，怕是已经在发烧了。
她的手落在了李同光头上，却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怎么回事？她又试了一次，看着自己的手从鹫儿身上穿了过去。
“鹫儿？”任辛颤着声音，眼眶通红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李同光，不可置信地又喊了一遍，“鹫儿？”
她不死心般地一遍遍尝试触碰她的鹫儿，却没有一次成功，“鹫儿，是师父……”
任辛没忍住，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掉下来，砸在了李同光脖颈上。她抖着手，知道没法触碰到他，还是将他抱在了怀里，“鹫儿，师父来看你了……”
李同光在那一刻好似有了感应，他伸手，在脖颈处摸到了一片湿润，空洞的眼眸逐渐聚焦，欣喜地想笑一下，却做不出这个动作，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只能沙哑地开口：“师父？是您吗？”
“您来，看鹫儿了吗？”明明蚊子般声音的大小，却还是让人听出来了他的开心。
“是我……”任辛抱着他的手一僵，随即反应过来慌乱地承认，然后急切地问道：“你能看见我吗？”
“我终于见到您了，师父。”
任辛听着他似答未答的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有。
她本能的直觉反应告诉她，鹫儿没有看见，但却认真地跟她的徒弟说：“我在这里呀，鹫儿。”
任辛摸着他的手，穿过他的身体也毫不在意，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我在这里……”
“真好。”
“能在死之前，再见到 师父一面，鹫儿心满意足了……”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不会的，不会有事的……”任辛跪坐在地上，这是她第二次体会到心如刀绞的感觉。
她摸着李同光的伤，想捂住那些流血的洞口，忽然发觉有些不对。
她做杀手的时间并不长，但杀了数不清的人，看见伤口都能猜出是被什么所伤，以什么方式伤的。
鹫儿身上除了一些明显跟别人打斗造成的致命伤，剩下的更像是……
她瞬间转头看向了那把青云剑。
这是第一次，她怀疑自己的判断。
鹫儿……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呢？
任辛还没从刚刚的情绪中走出来，察觉到他的呼吸逐渐微弱。
“鹫儿！ 鹫儿！”她没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哭着晃动李同光的身体，试图唤醒他。
“鹫儿……醒醒……别走……”
别再走了，别再离我而去了。
【他还没死。】
任辛稍微清醒了些，机械声再次想起。
【你现在有一个可以救他机会。前提是——】
“我答应你。”任辛哑着声音，直接打断它，“前提是和你做一场交易对吗？什么……系统？”
任辛大概记得这两个字，她不想浪费时间回想一遍，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要求，郑重道：“只要你能救他，我答应你。”
【对。和我签订恋爱协议。】
“能救他吗？”她只想知道这个答案。
【……可以。】
“好，我答应你。”这是她第三次重复，任辛像是抓到了什么一般，急切地开口，“现在就救他。”
系统像是看出了任辛现在的状态，只怕它不答应，他们就会一直在这个问题上耗下去。
【叮——恋爱系统绑定成功。】
一道声音在任辛脑海里响起。
她知道成功了，立刻看向了李同光。
他还是双眼紧闭地躺在那里，像是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会给出任何反应的娃娃。
但她知道，有救了。
鹫儿，师父不会让你有事的。
【温馨提示。宿主如果在协议未完成前违约，或者犯了不可逆的违规情况，默认协议作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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