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露看了一眼夜神,竟然瞧不出半点儿情绪,没有因为火神和锦觅一起跳下去而惊怒,更没有因为穗禾与天后不怀好意的算计而不安。
反正,人淡如菊。
邝露心里默默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牛笔。
后来夜神又开始旷班,邝露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大约是下去保护锦觅了,而邝露偶然路过月下仙人的府邸时听到一群仙子和月下仙人闲聊,月下仙人直叹他二侄子和锦觅是天生一对,下凡也会做一对神仙眷侣。
邝露原来是有点儿不解的,后来接着听才知道在锦觅和火神下凡之时他给俩人牵了红线,红线这东西对神仙没什么卵用,但对凡人是一用一个准。
啧啧。
她心想,可真他娘是个好助攻。
有了火神和夜神在,锦觅大约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邝露一边抛着她爹送给她的新玩具,一个五光十色的玻璃珠,一边琢磨着等历劫回来这三人的关系又该怎么发展。
应该不会特别好。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某日是夜神少有的没有去凡间保护妹子的时候,夜神给邝露放了假自己一个人去了省经阁,不知道翻到了什么,等晚上邝露来上班的时候就看到夜神穿着一身飘飘的白衣站在月桥上,整个人格外没落。
看上去好像一朵被风雨摧残的花朵,摇摇欲坠的,说不定还哭了一场。
邝露瞧着夜神红红的眼角,心里腹诽。
但她还是不动声色的缓步走到夜神身边,照例开口柔声打招呼。
“殿下夜安。”
她的声音格外温柔,让人听了就有一种想要倾诉的欲望,当然了,邝露作为曾经的海归高材生在心理学这方面虽然不算精通,但大差不差的也学了点儿东西。
她不会上前询问上司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儿,有些时候询问是问不出东西的,只有对方想说才能知道,而夜神如今这样子应该打击很大,平日里又没什么交心的人,也不知道一个人在这站了多久。
能被邝露看到,大约心里真的不太好。
夜神看了邝露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深吸了一口气,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邝露一愣,忽然福至心灵,轻声询问道:“殿下,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判断错误!夜神不是那种主动开口的人,而是需要别人主动去问才会说的人!
他站在这铁定是知道邝露以来就能看到,而邝露作为贴心的下属怎么会看着上司难过而不担心呢。
没想到还是个死鸭子嘴硬的神仙。
邝露心里腹诽,但毕竟是掌握经济大权的老板,当然得是老板需要什么服务她就给什么服务啦。
夜神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念了一首诗。
“忽堕鲛珠红簌簌,邂逅今朝不相离。”
邝露琢磨了一下,不太能懂,当然她也不敢表现出自己很蠢的样子,而是满眼担忧的看向夜神。
夜神也不管邝露什么想法,而是接着道:“邝露,我大约是知道我的身世了。”
邝露心里一个咯噔。
夜神几万年担着生母不详的身份,不知道对方倒底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结果,而对于他这一副难过的要死的模样,大约不是什么特别让他开心的结果。
而现在最关键的不是对方什么身份,而是她,是否还活着。
生与死,带来的结果是不一样的。
邝露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询问,“那……那位夫人可还建在?”
她盯着夜神,夜神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我亦不知……她是否还活着。”
邝露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努力去理清楚这一团乱麻的关系,几千年都这么平静的过来了,怎么就偏偏这段时间乱起来了呢?
她想来想去总觉得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一切的一切绝非偶然。
是谁在推动,而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但无可置疑的是,夜神,火神,锦觅,乃至于天帝天后大约都在‘它’的算计中。
她更不知道自己会担任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这种两眼摸黑的感觉,邝露很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