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倾倒的车就像一个开口的瓶子,打开的窗口就像瓶口般不断招呼着海水涌入。
终于,他们在车正玻璃前一睹巨物模样:鲸鲨!卢基诺在心中惊呼——他在阿格里德口中听说过这海中巨兽,不过,它一般都不会主动招惹人类。
海水如同饥渴难耐的凶兽,翻涌着,叫嚣着拥入车内。几个人不管不顾那么多了——他们不能呆在车里,用不了多少时间,海水就会把车辆灌满。车在下沉,他们必须逃生。
卢基诺查尔斯,格蕾丝小姐就交给你了。
灌入的海水已经淹至了卢基诺小腿的一半,刚才的振动导致车内一片混乱,昏迷的格蕾丝也滚落到了地上,发出的闷响和东西落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难以区分。现在她的身体奇异地浮在水面,像一朵沉睡的睡莲。
卢基诺会游泳吗?
危急关头,面对严肃的询问,爱丽丝这表情也似乎染上了些许焦虑:
爱丽丝不好意思。
卢基诺揉揉眉心,水浪触碰到了他的大腿。他望着那大开的车窗,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卢基诺查尔斯带着格蕾丝小姐先出去,然后是您,最后是我。
查尔斯背着格蕾丝小姐过来了,他无声的同意了卢基诺的安排。车窗的大小一次只能进出一个人,他先让格蕾丝小姐出去,紧接着自己钻了出去。
……
玛格丽莎唉……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玛格丽莎蜷缩成一团,在这个狭窄的泡泡空间里,她感到无比的无趣和孤独。裘克还是没有注意到她,她也放弃了。周围全是陌生的生物,迷茫涌上心头,她第二次感觉那么无助。
那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嗯……
她一眼回想着那个时刻,金色的迷雾又再次萦绕在脑海,但这一次,金色的光芒中多了一抹黑色,两团光芒交织碰撞。黑色的光芒像利剑一般不断攻击金色的迷雾,而金色雾气在黑剑的攻击下褪去又涌起。这像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争,使她痛苦不堪。
耳边是暴雨和狂风的交响曲,哭喊声成了曲中的小调,血肉撕裂的声音隐约可见。
玛格丽莎唔……
玛格丽莎痛死了……
裘克疯狂的火焰终于渐渐消停,他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失去了理性。
裘克烦死了!
一切都那么玄幻且光怪陆离。这荒诞的经历,恐怕说出去别人都以为这是他的谎言。老天爷能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可最后的不满还是化为狠狠落下的一拳,那一拳发泄完了怒火,也算是为他的激动落下了休止符。
裘克唉,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裘克会不会都已经……
他欲言又止,抱有一丝不祥的幻想。
……
卢基诺不可思议。
卢基诺用食指和大拇指夹着那一颗奇怪的青蓝色球,借着海底水晶灯的光芒观察着这从未见过的小玩意。他真的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小东西竟然可以让他们做到水下呼吸。
他们现在正在海之神殿欧册瓦弗的房间,四周全是碧色水晶,奢华的紫水晶大床坐上去能感受到冰凉触感的同时,还能隐隐感应到幻神力的气息——欧册瓦弗也是靠这张床来补充神力。天花板巨大的水晶灯,灯壁灯柱全是黄金,卢基诺突然真的相信欧册瓦弗身份不低了。
面对卢基诺的困惑,一旁的翡翠色水母仆从上前解释道:
“这里面凝聚了一部分的信仰之力,您可以将其视为实体化的信仰之力。海洋的信仰之力可以给予非海族生物水下呼吸,水下交流和能与海族沟通的能力。”
卢基诺哦?
爱丽丝倚靠在海草做成的百叶窗前,有些不自在地抚摸着湿润散开的金色长发。她收起了蝴蝶结发辫,主要是其湿了。她的表情并不是特别,或许是因为湿透了。她穿的是裙子,在水下,裙摆飘舞着,以更夸张的姿态,差点暴露了她的内里。
幸好她带了挎包,而且挎包防水,目前她的那一摊胶卷和随身携带的相片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查尔斯显得有些拘谨地站在一旁,双手焦虑的揉搓,担忧地开口:
查尔斯我们的车……
“嗯,尊贵的客人们,我替我们的神殿守卫向您们道歉,您们的……呃……什么……车已经有专人去打捞,我们保证会给您们一个交代。”
卢基诺格蕾丝小姐怎么样了?还有欧……呃,你们尊敬的供奉大人?
“供奉大人正在更衣,至于您说到的‘格蕾丝小姐’……”
话音未落,又一个水母仆从轻敲门,随后用柔软的触手推门进来,身后,是熟悉又有一些陌生的一位女人。
卢基诺格蕾丝小姐?
格蕾丝嗯……
格蕾丝小姐的表情有些僵硬,像是心虚,又更像是一种被揭穿后的愧疚。她细腻的皮肤上多了闪烁的鳞片,在水中缓缓浮动着的裙摆之下,是一条蓝色的鱼尾。她低垂眉眼,社会不愿让人发现她那被蓝色淹没的眼睛。
大家都讶异于格蕾丝小姐的变化,一开始他们还以为那水下的舞蹈表演只是特效又或者神力才造成的幻觉效果。
爱丽丝美人鱼?
格蕾丝嗯……
查尔斯这生物……我只曾在童话中遇见。
卢基诺我也以为是人类想象的产物。
脍炙人口的《海的女儿》便是他们对美人鱼的认知。当然,恐怖的民间传说,他们也是有所耳闻:人鱼会用歌声吸引人类,并将其吞吃入腹。
惊讶之余,卢基诺也不忘关心:
卢基诺感觉怎么样?
格蕾丝小姐抬起头来,眼中是事情意料之外的震惊。她眼中的震惊马上用如潮水一般退下,接着,缓缓点头。
欧册瓦弗哎呀,都在啊。
那个矮小的影子再次出现在大家眼前。这一次,欧册瓦弗头顶水草和珊瑚制成的头冠,身披海带制成的披风,站在一头威严的海狮的头顶,身后跟着两只壮硕的海豹,模样好生气派。
两只水母见到他纷纷弯曲柔软的触手要行礼,他轻咳一声,晃晃触手,两只水母才停下了动作。
欧册瓦弗我一直信守承诺,所以……
欧册瓦弗把语调拉长,这一次他说话特地没有用上“本王”,像是真的在表达感谢。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小丑鱼,可能是刚才就没有注意到他。那条小丑鱼嘴巴一张一合,语气郑重其事:
“请几位贵客随我来领取藏宝室地图。”
还有地图?!那看来这个自称供奉的家伙是真的土豪啊!
卢基诺眼前一亮。谁不爱财?更何况他们经费短缺,现在应该是彻底不用愁了。
爱丽丝我对宝藏并不感兴趣。
欧册瓦弗你……
见欧册瓦弗要发作,爱丽丝到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爱丽丝我听说,神殿具有探测的功能,那,不知可否帮助我们寻找失散的伙伴。
卢基诺没想到他们才与爱丽丝几面之缘,她就已经确确实实将他们当做了朋友。如今,伙伴的安危不定,她也提醒了他们重要的事情。
欧册瓦弗松了口气:
欧册瓦弗好,这个要求不过分。
欧册瓦弗但是,神殿只能探测宝贝,要找人的话,派本王的部下们去便是。
卢基诺请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