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首席记者

晨曦透过纱窗，落进小小房车。

这辆房车是第五学园园长赠予的，相当于他们的教室。房车不大，但一切都是那么井井有条，两张上下床，四个床位，床旁边是木桌，不桌前是拉开窗帘的车窗。烧了一夜的蚊香最后成了一盘白灰，可是它的牺牲换来了一夜的安宁。

因为只有四个床位的原因，所以，历战班除了玛格丽莎这一位女生以外，他们是要轮流睡驾驶座上的。昨晚轮到了卢基诺，不知道是因为坐着睡太不舒服了，还是因为梦中依然不断重现昨天发现的女尸，他凌晨就醒了。

他毫无困意，索性去外面晨跑。在海风中呼吸着大海狂躁的腥味，沿着滨海的小道，打算看着天边的那一抹红意渐渐化为朝阳升起。

桌上是他买的甜甜圈和牛奶——是他给伙伴们带回来的早饭。他坐在驾驶座上，静静望着车窗外的海景。

穿着宽松蓝格子睡衣的弗雷德里克已经醒了，他默不作声地从上铺爬下来，看看了一眼睡在自己下铺——正摆着一个大字形躺在床中间打着鼾的裘克，有些嫌弃地摇了摇头。

他取出男士公共衣柜里自己的衣物，仔细在落地镜前穿戴起来。他早弄出了声响，而卢基诺早就觉察到了，他转过头，看着在镜子前的弗雷德里克：

卢基诺桌子上是甜甜圈。

弗雷德里克嗯。

弗雷德里克熟练地打着领结，对着镜子，头也没回：

弗雷德里克你也没睡好？

弗雷德里克发现了他脸上淡淡的憔悴。

卢基诺你也？

弗雷德里克轻嗤了一声：

弗雷德里克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管别人的事。总而言之，不是神力者该管的事，还是交给警察局吧。

弗雷德里克毕竟警察可不是税收白养的，在捞不到好处的情况下，我们还是当一个旁观者最好。

卢基诺微微低头，一只手拖住下巴，像是在沉思，也像是在回想：

卢基诺尸体的主人应该还很年轻，可惜了。

弗雷德里克没有接话，自顾自的去洗手间洗漱了。

卢基诺看着他的背影，像是在看另一个人：刚才他的一番话，让他想起了晨跑时时遇到的一个人……

……

天色将晓的模样，浓重的夜色被冲淡了，就像，黑色的水粉颜料开始加水。生活就像一杯苦咖啡，需要淡奶油来抚慰。他想着，最近一直在研究的自己确实得喝杯咖啡了。

脚步在石子路上保持着统一的频率，他神情突然恍惚回到昨天晚上的突发事件。那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尸体，竟成了自己的噩梦，整夜萦绕在脑海。

很快，注意力的分散，导致他撞到一个人。他略怀歉意，叫那个人扶起来。

少女拍拍裙摆上了尘土，捡起了地上的相机和因为刚刚相撞而散落一地的照片。

卢基诺真不好意思啊。

他低着头帮助少女拾起那些掉落的照片。他拿起几张，马上被上面的内容所吸引：昨夜的烟花，打排球的人们，还有一张，竟然是坐在篝火堆旁的历战班全体成员和阿格里德。

那张照片照的极好，自己正笑着看着裘克和玛格丽莎，裘克一只手拿着烤鱼，脸上满是抱怨的神情，而玛格丽莎又是假装责备的模样，两人很是可爱。还有一脸憨憨的查尔斯低头狂炫烤鱼，一脸嫌弃望着他吃相的弗雷德里克，专注烤鱼的阿格里德。

背景是星空和烟花，夜晚之下，显得平静的大海……一切是那么其乐融融且和谐，人们的欢笑声再次出现在耳畔。

爱丽丝没关系的，谢谢。

他将照片交还到伸出的那只手上，抬头对上少女的目光，两人都愣住了。这位少女不就是昨天在案发现场和自己说话的那位吗？

少女也对他记忆犹新：毕竟他往自己身上绑的绷带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

卢基诺嗯，你……你好？

爱丽丝嗯。

爱丽丝有句话说的好：不打不相识。

爱丽丝我是爱丽丝，罗宾市《环球报刊》的首席记者。

卢基诺卢基诺。真是荣幸，《环球报刊》是我的每日读物。没想到上面优秀的文章都是出自爱丽丝小姐之手。

卢基诺并没有说谎，以前他可是真的天天都在读这刊物。而且这报刊也很便宜，一枚金币就可以随便在一个报童那里买到。

至于后面为什么读的少了，嗯……主要是因为经费紧张。为什么经费紧张了呢？

这个得问问弗雷德里克和玛格丽莎……

面对卢基诺的夸奖，爱丽丝也是礼貌的点头回应：

爱丽丝谬赞了。

爱丽丝我只是记录一些普通的故事，美好的感悟还是源于读者的心灵。

爱丽丝接过卢基诺看了很久的那张照片，也仔细打量了一番：

爱丽丝这一张也只是我随手的记录，没想到，效果超出了我的想象。

爱丽丝我认为，这个算是当我们的见面礼了吧？

她礼貌地将照片送给卢基诺：

爱丽丝请原谅我礼物准备的仓促。

卢基诺不，我现在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

卢基诺接过那张照片，翻来覆去的看着，现在依然是昨天的欢乐与美好。

他觉得这个可以夹在自己的钱包里——会是一个不错的装饰品。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一个问题，鬼使神差般开口问道：

卢基诺爱丽丝小姐对昨天发生的事有什么感想吗？

爱丽丝这……

爱丽丝轻轻靠在围栏上，围栏外，是平静的大海。她望向大海，像是在向天边的一处眺望：

爱丽丝对于受害者的家庭，我还是觉得惋惜。

爱丽丝实不相瞒，我来这里，不止是为了参加庆典，还是为了一个‘重大新闻’。

卢基诺一只手撑着栏杆，也朝着爱丽丝眺望的方向看去：

卢基诺重大新闻？

爱丽丝是的。

爱丽丝这里最近发生了一起连环失踪案，受害者的尸体最后都是在海边发现的。

爱丽丝而且，受害者的年龄极为相近，都是你我这般年纪。

卢基诺沉默了：自己来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还是因为没有看报的缘故吗？

爱丽丝看起来，你好像对此颇有兴趣？

他没有回答，可爱丽丝却看懂了似的，和蔼地好言相劝：

爱丽丝挖掘新闻是我的本职工作，这种事情，我还是相信滨海城的警方。

卢基诺谢谢。

爱丽丝太阳要出来了，我得走了。

爱丽丝像是看到了什么，依旧是得体的微笑。裙摆掀起清风后，那里只剩下卢基诺一个人呆呆的眺望着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