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接下来更好的演出,周九良确实需要养精蓄锐,调整状态,于是他向社里请了假,要回三弦师父家里住几天。
用周九良的原话说就是闭关修炼。
瞧他那架势,像是决定后半辈子都要在乐师席里扎根了一样。孟鹤堂不仅没有异议,甚至还亲自开车把周九良送到胡先生家里,之后要么出去拍综艺,要么在小剧场和其他队员搭档着演出。
不管他们之间怎么闹腾,碰面的机会多不多,处境尴不尴尬,几乎所有人都一致认为周九良最后还是会回到孟鹤堂身边的。
因此,即使有人无法理解,到底还是没有当做真事去看待,直到孟鹤堂和周九良延迟婚期的消息传来,众人才算是大梦初醒,彻底炸开了锅。
孟鹤堂咬死不松口,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取消婚约,两人最后只能各退一步,将原定于明年冬季的大喜之日延期举行。
至于延迟到哪一天,周九良没有明说,孟鹤堂也不敢再问,这件事竟然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暂时搁置了下来。
“孟鹤堂。你凭什么以为我一辈子都会等着你?”
临走时,周九良咬紧后槽牙,眼眶泛红,恨恨的对他说出这句话。
你来时携风带雨,我避无可避;你走后乱了四季,我久病难医。
孟鹤堂哑口无言,似乎也无从辩驳。
周九良头也不回地走了,孟鹤堂跌坐在死气沉沉的房子里,哪怕是前世跳下高楼的那一刻,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力不从心。
虽然之前就有两人感情不和的迹象,但是谁都没料到,事情竟然已经严重到了这种程度。
消息来得突然,烧饼听说了之后,第一个坐不住了。他逮不到窝在胡先生家里的周九良,但他可以去找孟鹤堂。
于是,烧饼单枪匹马闯进七队后台,众目睽睽之下拽着孟鹤堂出门,随便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把他推进去,劈头盖脸就开始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又要怎么打算。
孟鹤堂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脸上的表情模模糊糊,一眼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可是到了最后,这根烟也没有要点燃的意思。
周九良心脏不好,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孟鹤堂开始有意识地在他面前减少烟量,久而久之,一个曾经有事没事总爱抽一口的人,竟也变得对烟草不太在意了。
可惜就算他不抽,也耐不住周九良自己要抽,就像之前的很多事一样,他和周九良之间如果没有一个人主动退步,结果总是达不到一致。
“不怪九良,是我没玩够,还不想太早结婚。”
孟鹤堂笑了笑,说着违心的话。
“你说什么?”
“能迟一天是一天,结婚了就不自由了。是我的问题,不关他的事。”
“孟鹤堂!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烧饼气得咬牙切齿,攥着孟鹤堂衣领子就要打人。
匆匆赶到的曹鹤阳一看情况不妙,赶忙拦腰抱住烧饼,奋力把他拽开。
“大饼,你冷静一点!”
“你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烧饼被曹鹤阳拦着无法上前,满腔怒气憋着无处发泄。
没来由的,烧饼又回想起了前几日和周九良谈话时的情景,想起了周九良眉目低垂的悲哀模样,顿时更加怒火中烧,指着孟鹤堂的鼻子大骂。
“九良那么在乎你,他连看着别人的孩子都会眼红!孟鹤堂,你安安心心、踏踏实实的给他一个家不行吗?!”
孟鹤堂愣了愣,“孩子”两个字如此猛烈地刺穿了他的心,令他几乎花光了所有力气才堪堪抑制住落泪的冲动,可是发颤的肩膀,还是如实的传达出了他最真实的感受。
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能懂他心中对于孩子的悲伤和遗憾。
孟鹤堂曾和周九良有过一个亲生骨肉,只是在孩子三个月大的时候,周九良流产了。他们还一起养过另一个孩子,不幸的是那个孩子也离开了人世,而那一次,完全是孟鹤堂自己的疏忽。
孟鹤堂甚至偷偷想过,难道他和周九良……是天注定的没有子女?
烧饼直到被曹鹤阳强行拉走时,还在痛骂孟鹤堂不识好歹,不懂珍惜。孟鹤堂颤抖着手,默默拿下嘴里的烟,闷不吭声的站在墙角的阴影里,承受着烧饼的所有责骂。
……我确实不识好歹。
孟鹤堂苦涩一笑,显出三分无奈,含着七分自嘲。
前世的他确实不懂珍惜,可是现在毕竟是不一样了,他从未如此刻般珍惜和周九良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只要周九良还肯给他这个机会,他一定会把所有爱意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