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沧波浮沈各异势
“唉,唐伯虎,留仙回来不是好事儿嘛,你怎么一脸不情不愿的啊?”冯梦龙看到一脸怨气的唐伯虎,只觉得奇怪。
“不对,这事不对。”唐伯虎摇摇头,闷声又喝了一壶酒,“他前脚不声不响地走了,芹溪因他生了病不说,现在见芹溪病好了,他就又回来了?而且……留仙回来的时候,严尚书刚好就暴毙了,事情不可能这么巧合吧?”
“伯虎你的意思是,严尚书不是暴毙,而是被留仙杀的了?”冯梦龙挑逗着指尖的蝴蝶,饶有趣味的反问
“犹龙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啊?除了他,谁还敢这么这么光明正大的杀了当朝户部尚书?”唐伯虎摊手,“不过犹龙你不信也正常,毕竟你没见过留仙怎么血洗茶楼的。”
“其实……我差点也死在留仙手里。”冯梦龙摇摇头,“留仙确实挺狠的,得亏他不怎么发脾气。”
“得了吧,他杀了你的概率比我按时出稿的概率都小!”唐伯虎喝的醉醺醺的,“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有些事儿该向留仙问个明白了。”
“唐伯虎,你酒都还没醒呢!”冯梦龙见唐伯虎说话舌头都开始打结,但是又知道唐伯虎酒劲上来了谁也拦不住,只能心里默默祈祷蒲松龄别被唐伯虎惹恼了。
“蒲留仙!蒲留仙!——嗯又玩失踪是嘛?你以为这招吓得了芹溪,但是吓不了我唐寅——蒲——妈呀!”唐伯虎敲了一阵门不见蒲松龄开门,正打算破门而入的时候,蒲松龄突然出现在唐伯虎身后拍了一下唐伯虎的肩膀。
“芹溪还在睡觉,有什么事情,去我的木屋聊吧。”蒲松龄仍旧是莫测高深的眯眼笑容,说话间阵阵紫色烟雾升腾,唐伯虎和蒲松龄来到冯梦龙带他们见面的那个木屋。
“伯虎兄莫不是又喝醉了?怎么上来就要打我?”蒲松龄怎么也没料到,唐伯虎一下子把手里的酒瓶扔自己头上,好在蒲松龄反应迅速,一个响指酒瓶悬在了半空中,木屋的氛围一下子被一种诡异的压抑笼罩。
“你还要瞒着我们到什么时候?蒲留仙?”唐伯虎酒壮怂人胆,朝蒲松龄大声质问,“你就是当年的蒲剑臣,严尚书也是你杀的吧?大家一直把你当朋友你为什么处处瞒着我们?”
“呵哈哈哈哈——”蒲松龄突然笑了出来,笑声像狐狸一样狡黠又诡谲,他睁开暮山紫色的双眼,“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伯虎兄如此生气竟是因为这个。”
“你笑什么?”唐伯虎觉得自己被戏耍了还是被朋友。
“剑臣,不过是我另一个字罢了。说到底不还是我吗?不过确实,现在在伯虎兄面前确实是‘蒲剑臣’而不是‘蒲留仙’。”
“你刚才还说剑臣就是留仙,说话这么快就自相矛盾吗?”
“伯虎兄看看这个吧。”蒲松龄拿出了一副卷轴递给了唐伯虎,,唐伯虎满脸疑惑的打开卷轴,他的酒差点被吓醒了:居然是他的画,画上的还是蒲松龄!不过画上的蒲松龄一身既白色的服饰,恍若出离尘世的狐仙,除了帽子和手套是黑色。在唐伯虎面前蒲松龄却是从头到脚一袭夜色。
“等等……我想起来了,这幅画是我当时上山采风迷路,给的当时帮我下山的人的答谢,居然就是你!……不对,不对,这画我记得给了犹龙,怎么又到了你手里……”唐伯虎只觉得现在自己的脑子一团乱麻。
“我要是说——犹龙兄因此还捡了条命,伯虎兄信吗?”蒲松龄再度眯起眼睛,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狐狸耳朵甚至还动了动。
“什么?!”
“当初送你下山后不久,我因为陆判的身份被某些心术不正的妖怪,暗中派猎户追杀,结果他们反而让我成功堕魔……自此我就成了他人口中,杀戮成性,人妖皆惧的‘蒲剑臣’。有的妖怪为了自保,认我做所谓盟主,可我根本无心于此,我只想,活下去而已。”蒲松龄语气平静,仿佛说着一件事不关己的故事。
“那犹龙他……”
“犹龙兄当时误闯这座山头,正当我要杀了他做我的血食时,从他身上掉出来这幅画,唤起了我的记忆和理智。后来我和犹龙兄成了朋友,虽然他一直嚷嚷着让我去见你们,可我,终归是太懦弱了。次次推脱。”
“直到,冯犹龙带我,汤相公,还有实甫兄的那天晚上!”唐伯虎酒劲全无,头上还冷汗直冒。
“是。当初我认出了你,可伯虎兄终归心大,没想起来。不过也是,现在的我,早就不是那个狐狸书生了。”
“不对,这不对……”唐伯虎还是不肯相信,“留仙你在开玩笑,你又在讲恐怖故事吓我对不对?!”
“有时候现实可比故事恐怖的多。毕竟命运造化,谁能说清呢?你我都是沧海一粟,到头来只能随波浮沉了吧。”蒲松龄只是轻轻地摇摇头。
“那芹溪他……”
“芹溪确实是个意外。我无意中救下的。”
“好,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留仙,这严尚书你说杀就杀了?”唐伯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严尚书这样的贪官污吏,惹得百姓怨声载道,不该杀吗?!”蒲松龄再度睁开双眼,瞳孔发出冷冷的光。
“那也轮不到你蒲留仙,不,蒲剑臣多管闲事吧!”
“伯虎兄说的有道理,倘若严尚书也是凡人一个,我确实没必要多管闲事,,不过杀了一个严尚书,还会有其他人做着尸位素餐的硕鼠,说不定当今这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都是妖啊!”蒲松龄并没有直视唐伯虎反而看向了手里的烛台。
“我虽然胆小,但回回吓我也会不管用的。”唐伯虎翻了个白眼。
“好,就当是我刚才吓你,可若人间总是善恶有报的话,就不要陆判了。伯虎兄跟犹龙兄都是仗义之人,想必能听明白。”蒲松龄阖眸。
“就当是我错怪你了。不过,往后我该怎么叫你?留仙还是剑臣?”唐伯虎心里的大石头虽然放下了,脑子却还是乱成了一团浆糊。
“自然是伯虎兄怎么顺口怎么来。差点忘记说了,其实这儿,就是当初伯虎兄采风的山头。”蒲松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想不到你一直都记得,留仙。”唐伯虎离开时一直捂着心口,他觉得自己差点就要吓死在这了。
“实甫兄?汤相公?你们过来怎么突然给我送礼啊。”第二天早上,汤显祖和王实甫突然造访蒲松龄的茶楼,二人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各种礼物,整的蒲松龄一头雾水。
“小生和汤相公要向留仙你道歉。”王实甫将手里的红伞放到一旁。
“道歉?大家都是朋友,何故如此见外?”蒲松龄更一头雾水了。